午時,藍捷聽到細微的聲響,開了門,裡頭的人正在討論事情,朱流端了三人份的午餐,紀府幾乎半數以上的人都會讀唇,朱流也不例外,他開口無聲地問藍捷:他們要吃飯嗎?
屋內正是紀言星、紀子伶與夏晴三人,說的正是夏族族長藍卡什的事情。
藍捷回頭看了看,讓朱流先進門,低聲說:「要等一等。」
不管前面說了什麼,朱流這時只聽得夏晴笑著說:「說的簡單點,就是被騙了一把劍,而且當天就轉手給其他人了,據說這把劍會被轉到京城當進貢品,但誰知道有沒有那個大爺會出錢收藏?」
紀子伶不說話,腦袋想的卻是其他不著邊的事情,夏族的傳世之劍照理說是歸屬於每一任的族長,能夠藉由「觀劍」這種理由偷劍,那個人肯定和夏族交情不錯,不過偷了又被抓到,肯定是生不如死吧?
桌面攤開了一幅畫,畫的正是一把造型獨特的劍,這把劍沒有劍柄,通體漆黑,只劍身有夏族的族徽,銀色透亮,上面沒有鑲嵌任何寶石,也沒有劍繐,如果連畫像都能讓夏晴帶來,說明這是肯定是很重要的,甚至有點病急亂投醫了……因為是京城,所以找紀府?
不對……應該不只這樣。
紀言星開口問:「只知道會進京?夏族族長如此肯定嗎?」
夏晴聳聳肩:「他肯不肯定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若是夏族族長,不信也得信,不然到哪找?況且在關外,各族的族徽他們大多都認識,這麼久都沒消息說明劍要不是藏了起來就是真到中原了,還有其他解釋嗎?」
紀言星對此有一點認識,若是友邦,有所發現必會歸還,若是敵對,就會變成夏族的死穴,有這麼好的東西可以利用,決不會沒聲沒動的,說不定還會聯合幾個小族獅子大開口,放在中原就是俗稱的勒索。
紀子伶突然開了口:「就算是好了,也得看進貢給誰,是給皇上,還是給太后,還是給公主們的,再過兩個月,不就是太后的生辰嗎?過三個月就是皇上的生辰了,總是要弄清楚,這事不容易,可是卻很划算,夏族最是恩怨分明,我倒認為可以試試。」
頓了頓,又想到了什麼般說:「京城那裏的鐵匠可不是吃素的,在我看來,仿製並沒有什麼困難,我們自己就能做,就算找到了,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
紀言星沒說同意還是不同意,但他說:「我想還是調查或打聽一下各行商有沒有類似的東西,若能以交易的方式找回,也算是有賺。」
他說著看向夏晴,夏晴心裡格登一聲,哀叫:「不會是叫我去吧?我還要去夏族回消息啊。」
若是比裝無辜耍嘴皮子,夏晴遠遠不及慕容武,紀子伶挑眉,看來是紀言星變相答應替夏族找劍了:「送個消息而已,也不一定要你親自去,況且事有輕重,他們不會介意這點小事的。」
言下之意似乎是要他辨識真偽,夏晴不知道是怕麻煩,還是不想去,抑或是沒聽懂,他理直氣壯的指著紀子伶說:「子伶去更適合不是嗎?跟皇上又是舊相識了……」
他說起了不容易聯想的關係,說的紀子伶臉色瞬間一變。
「咳咳。」
朱流有些突兀地咳了兩聲,然後非常非常自然地曲身,恰到好處地讓三個人都能聽見他的聲音:「主子,二爺,夏公子,午時快過了,先用點東西吧?」
他的笑容很燦爛,不過夏晴倒是知道了朱流是在阻止他說下去。
你那壺不開提那壺啊,朱流的燦燦笑容彷彿就是在這麼說。
「抱歉打擾了,」
藍捷在此事上自然不會跟夏晴是同一陣線的,他溫和恭順地說:「但是朱流怕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包涵。」
有什麼好包涵的?菜涼了再熱不就好了?藍捷很明顯是在幫朱流說話,紀言星微微露出笑:「也好,那就邊吃邊談吧,夏晴,你應該也餓了吧?」
他能說不餓嗎?
好漢不吃眼前虧,於是夏晴為自己說錯話付出的代價就是吃飯:「餓了餓了,真是太好了!」
朱流與藍捷上菜期間,紀言星卻像是想到了什麼般:「子伶,雖是這麼說,但你不覺得這主意正適合嗎?京城那裡也正需要人去看看情況,宋爺最近忙不勝忙,你正好可以補他的缺。」
夏晴低頭專心吃飯吃菜,決定不去理那兩兄弟。
藍捷走到他身邊,低聲說:「公子,皇上的事,只能由主子來說。」
夏晴一愣,笑了起來:「我知道。」
夏晴甚少與藍捷有所交集,甚至有點不對頭,這時聽見藍捷居然出言提醒,倒有些驚訝,他還以為藍捷除了紀言星及紀子伶、朱流外,沒什麼人值得他去關心了。
那邊紀子伶一陣沉默,然後有點艱難地說:「可是我……我不是……」
紀言星的話邏輯上是不成立的,經不起推敲,可事實就是這麼奇怪,話從紀言星嘴裡說出來,不論是非對錯,紀子伶都不會反駁,話都說不好了。
紀言星也不多說什麼,只很溫和的說:「這事不急,你好好想,我只說你去正合適,又不是沒有其他人了。」
然後紀子伶成為第二個專心吃飯吃菜的人,臉色陰晴不定,午飯就這樣沉默地過去。
當然,這只是個小小插曲。
× × ×
紀子伶出門後,紀言星閒來無事,哦不,也不能算是沒事,中央桌上攤了幾張紙,他正在臨摹字帖。
藍捷悄然無聲地進門,端著一盞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紀言星像是背後有長眼睛似地,開口問:「子伶出門了?」
「二爺出門了,說是去茶坊一趟。」
「嗯。」
紀言星應了一聲,便也不再多問,又過了不久,溫尚雅提著刀,一臉氣得不輕,藍捷皺著眉頭問:「十三,出什麼事了?」
紀言星連頭也沒抬,仍舊十分專心,溫尚雅壓了壓怒氣,抱拳道:「藍爺,夏公子往容先生醫館那裏去了,在下失職,攔他不住。」
藍捷仍舊輕輕皺著眉頭,不知道這二人間發生什麼事情,他回身看著紀言星,紀言星放下筆,淡淡地說:「無妨,他愛去便去,容先生若是看不順他,他自然就會長記性了。」
「是,在下莽撞了。」
溫尚雅得了紀言星的話,怒氣消散不少。
紀言星抬起頭,目光有瞬間銳利如針地看向溫尚雅,語氣卻溫和了下來:「你若是不放心,去看看也無所謂。」
藍捷沒有表現出來,一直到溫尚雅離去後,他才有些困惑地低聲問:「主子,十三他……」
「我看許是吵嘴了吧?不用管他們,過兩天夏晴又要走了,自然就好了。」
紀言星一點也不擔心地說,雖然不明顯,他眼中確實有著點點笑意。
「主子,我看每次都要鬧上一回也不是辦法。」
藍捷不無無奈地說。
「夏晴那是在跟我抗議呢,否則何必往容先生那裏走?」
紀言星慢慢地說:「放心吧,我跟容先生提過了,不會有什麼事,十三的傷還沒好,他去也省了我還要找人去拿藥。」
藍捷想了想,低聲說:「可是二爺往茶坊去了,我看皇上身邊那位林公子……」
「不妨事,十三知道輕重。」
紀言星一點也沒有擔心的樣子,兀自優遊自在的喝了口清茶。
可是夏晴不知道輕重!
藍捷默默在心裏補上一句,他那粗中有細的個性在塞外倒是吃香,問題是,遇上溫尚雅就會變笨,每次皆如此,屢試不爽,這回卻又不知會如何?
紀言星看藍捷面上冷冰,卻是一直擔憂東擔憂西的,不覺好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用擔心,成天這樣擔心東西南北的,怪不得朱流常常跟你生氣。」
「啊?」
藍捷被紀言星的一句話弄得不知道子午寅卯,當場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硬著頭皮有些尷尬地說:「主子、我、這,藍捷、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
「真的不是還是假的不是,大夥兒都知道的,你也不用遮掩什麼。」
紀言星來了興趣,提起筆,又是一句調侃。
「這、主子……」
藍捷覺得自己會愈描愈黑,有些手足無措地呆站著,一直到看清紀言星臉上那抹似笑非笑,才猛然發現主子是變著法兒在玩自己呢,臉上愈發紅了起來。
等到紀言星看也看夠了,才放過他,目光從紙上移到了窗外。
「主子,要關窗嗎?」
見到雨點,開始霧濛濛的景物,藍捷低聲問。
「不用。」
紀言星看了一眼,又低頭專心臨字。
× × ×
天上開始飄起了細雨,似是是在做出某種宣示般,告訴所有人,雨季就要到了。
楚以華原本確實是打算立刻走的,但是有個「馬聰」在,他突然又不急著走了,紀子伶肯定萬萬也想不到,他自己曾經說過在皇上身邊安插人更加便捷這樣的話,居然有可能一語成讖,而那個人還是自己。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自家產業「吉利茶坊」中喝茶,不多時便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二爺。」
回頭,林卿官恭順地低頭示意,他對紀子伶本身並沒有什麼意見,這人的真實身分既然連聖上都不多言,那麼自己自然更不需要多嘴,恭恭敬敬的該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紀子伶收起了原本的神態,習慣性地微微一笑,「林公子沒跟你家少爺一起來嗎?還有二刻鐘才到約定的時辰呢。」
林卿官不管紀子伶與楚以華之間那些亂七八糟的稱呼,從善如流的回話:「回二爺,少爺讓小的來尋個好位置,還交代最好是臨窗,要僻靜雅致,可以看見外頭景色的。」
紀子伶一聽便又笑了,他倒是記得自己喜歡臨窗的位置!
不過也可能是誤打誤撞,他溫言道:「那不正好,不用找,我就坐這兒。」
「是,二爺,小的這就去回話。」
他正要走,卻又被叫住:「等等。」
林卿官回頭,恭敬地說:「二爺有何吩咐?」
紀子伶偏了偏頭,原本不過是想順口多問一句,這下卻起了捉弄的心思,揚起笑容說:「吩咐倒是沒有,我且問你,你在楚以華身邊做護衛多久了?」
林卿官一滯,天底下恐怕敢直呼聖上名字的,單手就能數出來,而前幾天的經驗又告訴他,皇上並不介意這人直呼自己的名諱,甚至還有點高興,他不愧為楚以華身邊的人,只停頓很短的時間,便如實答道:「回二爺,有十年了。」
「哦,是嗎。」
看見他的反應只有這樣,紀子伶有點失望,隨即又想到,林卿官剛經歷了封紫英「刺殺未遂」、「死亡」的事實,說不定除了紫英是他的死穴外,根本就是個油鹽不進的冷面青年,目光從林卿官的頭毛仔仔細細地一寸寸看到腳上穿的靴子,又一寸寸仔細地看回去,一時間竟找不到其他話題。
林卿官被他的目光看的心裡直發毛,那種目光實在有點像是在打量豬肉,想起紀言星,頓時覺得這哥倆不好惹,只是平民或是一般富貴也就算了,偏偏上頭還有個有頭有臉的王爺,皇上對這王爺又很上心,實在得罪不得,想到此處,他立刻一拱手,恭敬道:「如果二爺沒有其他吩咐的話,容小的先告退了。」
紀子伶看著他彷彿想溜之大吉的神色,笑了起來:「好啦,不捉弄你,如果不太遠的話,順路幫我買糖葫蘆吧,出去右轉盡頭會看見有個老頭,他是老李,就跟他說二爺我又想吃他的糖葫蘆了,跟他買兩支。」
林卿官本來預想中會有什麼刁難的吩咐,卻沒想到這麼簡單,一時間心裡還有些疑惑,不過想歸想,面上可不敢顯露分毫,答應了之後,立刻出了茶坊去了。
其實倒不是林卿官不擅於掩飾心思,他身為楚以華的貼身護衛,不但不是隨便就會驚慌的角色,根本也不是個表情豐富的人,只是人就是這樣,遇到某些事情就無法表現出平常的水準,甚至會有智商短缺的情形出現,再加上紀子伶察言觀色實在也稱得上是一流,便出現了這樣令人耐人尋味的場面。
紀子伶呢,嘴邊噙著一抹笑容,他知道哥哥是支持他的想法的,他甚至想賭一賭,賭大一點,賭對方還是自己認識的人,然後不管失望還是如何,接受便是。
他微微笑著,心裡縱有許多事情待處理,但「妹夫」的問題還是要早點解決,畢竟家和萬事興嘛!
另一方面,林卿官算算距離,決定先去買紀子伶的糖葫蘆,他一面走在街上,一面又無法控制自己的腦袋,胡思亂想起來。
他心裡一直放不下、也無法相信的那一塊地方,便是封紫英的死,紫英雖只是個沒品級的宮女,但她伺候皇上跟前,又極其機靈,接近皇上的機會很多,林卿官心裡十分清楚,紫英自幼家道中落,保留著封紫英這個姓氏,這個心地善良,而又冰雪聰明的女孩怎麼可能會謀害皇上?
在他心裡,楚以華一直都是聖君,英明的形象從來沒有改變過,這樣的聖君萬萬不會貼身帶著一個不信任的女人,他不記得當時他是如何先一步擋在楚以華面前,他不記得封紫英是如何露出了那個他從沒見過、那樣魅惑又令人陌生的笑容,他不記得,那天夜晚,他甚至想著,就這麼醉了也好,可他不能醉,他是林卿官,有名有姓,他不敢忘記自己的身分。
那時,他只是看著他送給封紫英的廉價鐲子被她當成寶貝般戴在手上,過後又是看著她偷空給自己做的一雙新的靴子,說服自己那不是真的……
最近他心裡不時想著她,甚至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果沒有紀子伶這個紀府二爺及紀言星紀爺轉移焦點,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而楚以華卻沒有說什麼,這也令他有些不安。
他的腦袋轉瞬間又略過許多想法,不等他跑完一輪,就看見了一個流動攤販,確實是個老頭,林卿官走上前去,客客氣氣問候起來。
遠遠的,夏晴看了他一眼,卻不上前打招呼,反而往隔一條街的吉祥客棧斜對面的醫館去了。
× × ×
楚以華等不到林卿官,他還想著是不是被紀子伶扣下了,而實際情況與他所想的相去不遠,當他看見紀子伶時,只見對方臉上沒有笑容,微微沉思的表情,手指有意無意地在桌上敲出一個個的無意義音節,眼神往著遠方,不知往哪看了。
又是淡青的衣裳,腰間一枚玉珮,側面看起來極其書卷味兒,誰又想的到看起來那麼文弱的人,武學造藝卻是令人摸不透深淺!
「怎麼沒看見謹言呢?我還以為在你這兒呢。」
楚以華笑了笑,開口問。
紀子伶起初還不知道他是在問誰,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問林卿官,即使知道他十分聰慧,楚以華還是補上一句:「林卿官林謹言不會迷路了吧?」
紀子伶從來都是「林公子」來「林公子」去的稱呼人家,也沒想過原來人家也是有個字,他露出了微笑,「你家林公子被我拐去買糖葫蘆了,這會兒人還沒回來,不如我們去看戲吧?」
他笑著提議,楚以華搞不清楚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但無倫如何不會害人,也不堅持一定要問出來:「敢問這戲看的是那一齣啊?」
紀子伶這時已經暫時拋掉先前不久還在煩惱的事,有一句沒一句地開起了玩笑:「我想想啊,《拾玉鐲》應該不錯吧?我看挺適合的。」
楚以華笑了起來:「這齣戲聽著不錯,不過怎麼就選這齣呢,這年頭,可沒有人會送不成鐲子還放在地上堅持要送呢。」
「那可難說。」
紀子伶一面說,一面起身往外走,他是這裡的東家之一,店小二不敢與他要錢,楚以華看著還以為是付過了,也不多在意,《拾玉鐲》分成了兩個部分,前為《拾玉鐲》,後為《法門寺》,既然對方只提了一半,他也就順著對方的話說,耐心的很。
楚以華不問,紀子伶也不急著破梗,邊走邊聊,已經走回了他暫住的吉祥客棧,楚以華不僅不問紀子伶要做什麼,反而笑了笑提議:「你總是叫我『孫公子』,雖然沒什麼大錯,叫多了我也挺不習慣,還是叫我偏靜吧!」
「偏靜?」
紀子伶微微一愣:「皇上,您也有字?」
「你小聲一點。」
對紀子伶一點也不恭敬的敬稱無可奈何,楚以華苦笑著說:「我怎麼沒有,我原本又不是太子,一年當中很少在宮裡也沒人管,當時母親就替我取了這字,希望我少動,多靜。」
紀子伶笑了出來,「這字取得不錯啊,令慈……啊,到了,就是這兒。」
楚以華順著提出合理疑惑:「沒病沒痛的,來醫館做什麼呢。」
「來看戲啊,」
紀子伶頓了頓,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般,回頭,低聲說:「你還不知道吧,封紫英是我妹妹,不會殺你……這件事,你會追究嗎?」
楚以華輕鬆歸輕鬆,腦袋可沒變笨,瞬間知道對方前言不搭後語是在說什麼,他更推測出了某種他平時不會有的結論,但那是紀子伶說的,本來已經死的人說的話,也好像有了幾分可信度。
他深深看了紀子伶一眼,笑著說;「短短幾天,你給我的驚訝真多。」
紀子伶無動於衷,接話:「還有更驚訝的。」
他就這麼停在醫館門口,夏侯燕兒已經看見了人,本來想出來招呼,這時看見他身邊有個陌生男子,也就沒有迎接,目光在楚以華身上打量著,或許,他是在猜測那個陌生男子跟前不久進去的冷面青年有什麼關係?
楚以華笑了笑,做為一個帝王,母后給他的評價是八個字,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他自問自己也不是沒有容人之量,此刻他的心情瞬間閃過許多想法,他發現自己居然不生氣,反而對於紀子伶的坦白感到訝異。
他想說些什麼,最後輕輕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我該不該答應你,我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紀子伶微微一笑,「草民不敢,皇上英明神武,誰敢算計您呀?」
楚以華笑睇他一眼,也低聲說:「你多說一點,或許我就不追究了呢。」
他的語氣有點耍賴的意味,旁人或許霧裡看花,紀子伶卻聽得明白,楚以華不是用皇上的身分在說話,而是用偏靜的身分在說話的,他願意讓自己用「偏靜」稱之,說明至少在這一刻,他也不是什麼皇上。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