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君言˙楔子

夜晚，冰涼的寒風將他的頭髮吹亂，也不曉得是第幾次站在這裡，容貌生的姣好的男人臉上平素溫和淡定的臉龐此時只有一些無奈，面前門扉緊閉，空氣靜寂，竟像是一點縫隙也沒有。

「……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來便是。」
他曉得門內的人一定有聽見，只低聲淡淡說，同樣不曉得這句話他究竟說過幾次。

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奇怪。
說不清，道不明。



大概有半個時辰，門內的人微微露出一絲縫隙，用他一慣冷漠的聲音與低緩的語調說道：「你累了，回去睡吧。」

他知道這個人對待他時說話都是如此，而且經過他的觀察，似乎也只對他，他一向做事分明，卻也搞不懂這是為什麼，於是又開口：「你上次指定的藥材我放在門口，那麼我先走了。」

男人回身，曉得今晚大概又是毫無所獲，耳邊傳來細微的聲響，他下意識運起輕功同時旋身後退，「叮」的一聲，兩枚小小的梅花標釘在腳邊，他沒有去撿，站在原地片刻，暗器沒有繼續出現，也許是不想讓人發現。

不過他沒有這麼好唬弄，他離開那個人住處沒多久，心裡察覺了一許不對勁，又是很細微的聲響，他腳尖點地，好幾個暗器隨著他的身形分毫不差地落在他前一刻的立足地……但沒有多久，出手的黑衣人隱藏在暗處，忽然發現人消失了，他射到的不過是一件外衣。

「都來了，不露面可真沒規矩。」
一絲冰涼的寒意劃過黑衣人的脖頸，男人溫和地笑著：「你敢自盡試試看，我不會放過所有你想護著的人。」

黑衣人眼神微閃，他不知道頂在他頸部的是什麼武器，冷聲說：「你覺得威脅我有用？」

「我原也不曉得，不過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男人語氣溫和淡定，不同於剛剛面對某個人的無奈：「第一次做殺手？」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要殺要刮隨你便吧，我技不如人，無話可說。」

「有趣，青門的門下子弟都是這麼教的？」
感覺身後男人露出笑意，黑衣人身形微震，忽然有點發涼，半晌說：「我用的是暗器。」

「你的內功是青門所出，武器誰都能用。」
男人微微笑道：「還有一點，你拿暗器的樣子很可笑，該重新修煉了。」

不遠處，有個步伐傳來，這個步伐聲很好認，屬於那種完全不會武功的人特有的聲音，而他很熟悉，抬眼果然對上一雙前不久才見過的灰色眼眸。

就這麼片刻疏忽，黑衣人飛快抽出一把短劍，往他身上刺了下去。

男人注意力分散，及時躲開，右手臂卻仍是劃破了他的衣袖，那個擁有灰色眼眸的人皺起眉頭開口：「住手。」

灰色眼眸的人穿著一身白衣，看了那黑衣人一眼，轉而對他說：「抱歉，放了他好嗎？」

男人沉默了一下，卻是收回武器，很平和的問：「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抱歉，不行。」
對方神情漠然，語氣一頓接著又說：「你累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黑衣人的眼神有些驚疑不定，彷彿不太敢相信他如此輕易地收回了武器，他感覺心裡有種涼意散開，看也不看黑衣人，抬腳就準備離開。

對方叫住了他：「等等……」

無數個夜晚他在對方門外不得而入，卻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只看了黑衣人一眼，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我回去了。」

那人站在他身後，看著他身上的深色衣裳漸漸隨著距離融入夜晚的街道，劃破的衣袖微微飄揚著。
那人忽然皺起了眉，有那麼剎那想追上去，但卻被黑衣人叫住：「你沒事？」

麻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