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冥玥看著我，非常嚴厲的看著我，但她有一些時間沒有說話，我也不敢動一下。
就在我轉述了扇董事願意提供的「幫助」之後。
我無法得知那雙平日精明的眼睛在想什麼。
「所以，你已經決定了嗎？」
她開口問，沒有猶豫的直接接話。
她並不問我值不值得，也不問我理由，語氣不驚訝，甚至是確定的成分居多。
「姐。」
我想過很久，但一直很猶豫，我猶豫的開口喊了一聲。
那猶豫很快在我心裡被抹掉。
我看著她，了解說服這些人都必須要跟說服賽塔一樣的篤定，不比對方篤定堅持，我會無法到達那個地方。
「我是妖師，也是人類，正因為我是人類，所以我最多也只有一百年的壽命，我不知道學長會不會尋找我的轉世，至少現在也許不會，但是未來我無法預知，我沒有辦法讓學長孤單那麼久，」
我加強了語氣說：「我是人類，是貪婪自私的人類，可能我以後會厭倦學長，但那也許就跟學長說的，如果我厭倦他，那麼他不會強迫我，但他還是會希望我待在他身邊，姐，妳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
褚冥玥，我的姐姐，她如此聰明，怎麼會不懂。
有些話我是故意說的。
「身邊的人都教導我，使我明白人不能活在過去，也不能太自大的執著於未來，我必須好好的活在當下，」
其實只要活著，就已經是一種幸福又快樂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該怎麼面對妳，面對老媽和老爸，或是關心我的然和其他人，但是我知道，人不能總是奢望事情能夠完全的美好。」
褚冥玥掃視了我一下，並不嚴厲，也不是審查的眼光，只是淡淡的流露出一些……溫柔，如果我沒看錯。
沒有很久，她很快的說：「看來你也不是完全沒有長進嘛。」
我苦笑了，但是我還是有話可以回答。
我低低的，也許是要說給自己聽一般地說：「那個時候……人類是一種倒下後，站起來會更堅強的種族。」
……『我以精靈之名祝福你，往後的世界會更加遼闊。』
無論什麼時候，就算學長重新出現在我面前，那個背影依舊是那麼巨大到難以想像。
我很驚訝，那一刻呆呆的不知道要說什麼，褚冥玥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以妖師˙褚冥玥之名祝福你，未來的道路暢行無阻。就算你改變心意，也隨時可以回來。」
然後她馬上狠狠的說：「要是那傢伙欺負你，我們絕對要他好看！」
……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
雖然只是一句聽起來很經典的台詞之一，但是從姐嘴裡說出來，說真的，好可怕……
可是我心裡暖暖的，原來有人在背後支持是這麼的溫暖。
× × ×
顯然，學長心情很好，不過當我從白川主那裡回來、他陪我回家一看見老姐的時候，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說來那個寒假還算順利，有老姐幫著圓謊，老媽什麼也沒懷疑……雖然老姐狠狠打了我好幾下，邊打還跟學長一樣很沒形象的一邊威脅說「看你還敢不敢再給我發生這種事」，連學長都被她罵得狗血淋頭，好像存了很久的炸彈一次點完那樣，真的真的，學長當時一句話也沒有回，就乖乖讓老姐罵，我覺得老姐可能跟夏碎學長一樣是學長的剋星之一，整個人的氣勢對上夏碎學長的話那叫減半，對上老姐的質問那個叫自己閉嘴，我看姐那氣魄大概一輩子也找不到誰可以鎮壓了……如果她有了男朋友，包準對方一定是個妻管嚴。
不過老姐，妳還是忽視了我的人權對吧！她真的是拿著我在罵學長發洩外加出氣，學長也不知道究竟知不知道，反正他從頭到尾沒有回嘴，可以想見他多認真。倒是學長一樣很認真的說出「對於褚，我很抱歉，我會照顧他」這句話時，我當場很想找個洞鑽下去。
是說，學長，你不知道你當時的語氣聽起來很像是在提親嗎……這讓我完全不知道我那天是怎麼回房間睡覺的。
其實我可以理解為什麼姐那麼生氣，但我想她也不是會記我仇記這麼久的人，打我也打了好幾下了，氣也出了，聽見學長那句讓我可以說是羞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話時，我懷疑她只是沒當場笑出來而已……反正老姐爽了，後來也沒算舊帳，這讓我鬆了一口氣。
這個一年裡，學長是真的很專心在無殿看書，也沒出過任何任務，就像他說的：他會找到解決方法。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學長看起來好堅持，有時候我也覺得他會有一些淡淡的失落，扇董說無殿除非金錢交易否則不會幫忙，難道學長平時存的錢……大概是扇董看不上眼吧……
說是這麼說啦，學長他老大正眼看著我時總是非常認真，一開始我很毛啊，現在他連打我都很少了，原因很簡單，因為從我拿回記憶後，已經一年了，身體狀況總算是開始好轉，白川主解釋說那是副作用，因為記憶大量的回歸和一些磨合、同步所導致的現象，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轉好。
不過學長雖然已經很少打我，但是把我踹上床的次數倒是變多了，多到我只要看見他有要抬腳的跡象，我就反射性想閃了。
什麼？為什麼我不用去學校？關於這個，我現在因為「特殊狀況」所以變成長期在外接受袍級指導的學生了，暫時不用去學校都沒關係，說是這樣說啦，我發現無殿各方面都比學校來的……更「精彩」。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還是最喜歡寸步不離的跟在學長身邊的原因，一來我連走路都還非常不穩（之前是連續趟在床上都下不來），二來無殿這裡對我來說簡直是迷宮，怎麼走都是差不多的景色，不僅大的離譜，這真的不是我在框你們，用眼睛看的話，連牆壁到底有多遠都只能用天涯海角來形容，而且經常會有很多不明生物在「逛大街」，據說是扇董的寵物……
我覺得這麼形容還算含蓄了，基本上是只要在看起來比正常走廊大一點的地方，幾乎每三步就會出現一隻到三隻不等，強度大概是沒有紫袍就不要出來混的等級，可以說從你走出房門到下一個有門的房間為止都必須要步步為營、過關斬將……開玩笑，不跟著學長，我還有命在嗎！
……偷偷說，我後來發現有些……好像會避開我，看起來就像是故意要攻擊學長那樣，至今我還不知道為什麼。
以上大概就是我在無殿這裡待上這麼長一段時間的感想之一，原本想修八大國語言什麼的，其實來無殿這邊之後，從術法到武技全部都是「實習」和自修，當然語言也是，學長也會教我，雖然我真的覺得學長和安地爾比起來耐心差很多……但我每次這麼想的時候，他就會吃醋，連帶就會威脅我「晚上算帳」。
是說也很多次了，我發現我連威脅都開始習慣了，我甚至可以裝可憐的眨眨眼，撒撒嬌的抱抱學長讓他消氣，以前覺得肉麻到自己都很想吐的動作，現在做起來卻非常順手，不知道是不是我也漸漸變成火星人了……反正我一定還是地球人啦！
「又在亂想些什麼。」
學長說，一手很順的穿過我腋下，扶過我的臉、低頭，吻我。
他變溫和了，眼神似乎也是……但那是有限定的，在實戰時並不會這樣，只會更加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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