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介雖然那麼說,但其實他們回學校後還是有例行練習,實際上他回宿舍時已經有點晚了。
雖然這時間也不會沒得吃,只是從結果上看,可真是讓春市等久了。
亮介的想法是:不知道弟弟餓死了沒。
他雖是如此想著,行動卻絲毫不見著急,快走到宿舍時,不知道為什麼,他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一下傍晚漸暗的景色。
一抹嬌小的身影遠遠的,似乎是穿著他的上衣,以一樣的速度慢跑,遠遠的看不甚清楚,可亮介知道那是春市。
光是他每一步踏出的步伐,跑步時的體態他就能判斷。
他站著看了幾秒,唇角不覺勾出笑意,轉身回宿舍,上樓回房間。
既是說了要跟春市去吃炸豬排,以春市的個性應該也不會提前吃東西墊胃,亮介回房間時,只有其中一個室友正在睡覺,其他人都不在,他很快地沖了澡換衣服。
不久,春市滿身汗的回到他的房間。
「我回來了。」
想著不知道亮介回來了沒有,才這麼想,迎面亮介就把換洗衣物朝他臉上扔。
「啊!哥,你嚇到我了。」
亮介伸出食指比了一個浴室的方向:「去沖澡,然後出門了,你餓了吧?」
「餓了,那我去沖澡,很快就好。」
對他的話反射性的點頭,點完後才反應過來:「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吧?也沒很久,怎麼,我室友有為難你嗎?」
「那個,因為我剛來的時候他們一直問一直問的,我有點……」春市稍微有些尷尬的說:「反正本來也打算把時間拿來自主練習,所以是沒關係,對了,我自己拿了球棒,已經放回去了。」
「……那個沒關係,總之你先去沖澡,把那身衣服換下來,有話路上再說。」
「好。」
春市應完就走了出去,亮介的宿舍他不是第一次來,不至於還需要帶路。
況且他家哥哥還曾經故意在沖澡的時候以清洗之名對他惡作劇,由於印象太深刻了,至今還記得是在第幾個沖澡的隔間。
心裡想著這樣的事情,春市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熟門熟路地進了沖澡間,脫下身上的衣服。
剛剛……有一下子忘記還有別人在,幸而亮介立刻就打斷了他的情緒,春市覺得亮介如果沒有把衣物扔到他臉上,他說不定會過去想親一下。
春市覺得離亮介這麼近,真的讓他很想放下平時的矜持撒嬌一下,事實上,只有他跟亮介獨處時他也確實都是這麼做的。
他不在意被亮介當成小孩子,喜歡被摸頭,喜歡亮介稱讚他……但絕對不能被第三者看見,否則他大概會羞憤欲絕。
來這邊的時間只有兩天,他記得亮介好像說隔天他有放半天的樣子,只有兩天,兩天的時間暫時停掉自主練習應該也沒關係,只是這次有別人(室友)在,感覺好像又必須繼續忍耐了──春市盤算著這樣的事情,很快地沖了澡,回亮介房間。
「對,差不多十五分鐘。」
回去時,亮介看起來已經是要出門的樣子,拿著手機,邊說邊讓他放下換下來的衣物,又隨手把錢包放到口袋,結束通話後適才示意他跟著走出門。
「哥,你在跟誰講電話?」
「我打電話去問有沒有座位和營業時間。」亮介笑著說:「店家說可以,所以我們過去吧。」
「好。」
春市走在前面,亮介走在他後面,偶爾出聲指路,感覺得出春市心情很好,亮介笑著問:「是餓了多久,聽見有東西吃就這麼高興?」
「咦?啊,不是,」春市面頰微微一紅,但有比較有差,如今不容易看出來,他笑著聽似十分平常的說:「看見哥你很好的樣子,我放心了。」
「這樣嗎。」亮介看他的模樣也無奈了,弟弟對某些事情執著起來他也沒有辦法,說起來,春市會這樣還是他一手促成的:「我之後還會待在球隊一陣子,最近找了相關助理的工讀,教授也說這樣比較快,也很適合我。」
春市沒有多問細節,雖然知道亮介的脾氣,還是關心的問:「哥,你這樣課業沒問題嗎?在社團的話,每天訓練也不能放掉吧?你上次說了你也需要做復健……」
亮介停了下來,「目前都沒問題,有問題你也幫不上忙,所以擔心也沒用,就別擔心了。」
春市幾乎想都沒想就下意識點頭:「好,知道了。」
「乖。」
亮介猜想春市就是面對教練的指導,恐怕也沒有答得這麼快的。
「哥,你那種說法很像在跟寵物說話耶。」
「有嗎,我看你習慣了啊。」
「我是習慣了沒錯……等等,不是那個問題啊。」
春市還想接著說什麼,亮介就故意動作誇張的弄亂他的頭髮,打斷了他原本要說的話。
「看紅綠燈,要過馬路了。」
亮介的語氣很平常,說的話也很普通,聽在春市耳裡莫名的溫和,可是就這樣沉默又感覺好像輸了,他有點賭氣的跺了跺腳,哼了哼丟下亮介一大段路往前跑。
亮介笑嘆了一下,也不追,正常速度走過去,同一條路有幾個走在一起的媽媽和其他人看了也付之一笑。
果然還是不該明目張膽的把弟弟當小孩子,雖然春市鬧起彆扭也意外有趣,不過要是讓他一直記著就不好了。
春市賭氣先行了一大段路後氣就消了,說到底他很喜歡跟亮介彼此間的親密動作,只是亮介用來打斷他的節奏讓他有一種被吃得死死的感覺。
……問題是,春市甚至發現他還滿喜歡這樣的亮介。
說到底,春市甚至有些遺憾這次來有別人在,不能獨處。
遺憾的春市停下腳步,用很短的時間恢復狀態,回頭跑回亮介身邊,「哥,前面的路我不認識。」
「你不是快走到了嗎?再往前一點就到了,在你右手邊。」
亮介指了路後,發現春市不像剛剛那樣走在自己前面,反而乖乖跟在後面,心裡一動,朝弟弟伸出手。
「不認識路嗎?要不要牽著你?」
沒有人明說,不過春市一瞬間露出了遲疑的神色,亮介不分由說牽住他的手,笑著溫和地補上一句:「反正你路癡嘛。」
「我……」
有心想反駁,又覺得坐實了亮介口中的「路癡」之名可以繼續牽著,春市張了張口,最後有點尷尬的說:「我是男生耶,這樣牽著很怪。」
春市雖然這麼說,卻並未掙脫,亮介也不點破,
「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麼,還是你想回宿舍接著牽?」
亮介這麼說了之後,春市臉上微妙的浮起一抹淺紅,「不,這樣就好。」
春市還沒有勇氣在兄長的室友們面前撒嬌賣乖,反而現在的狀態還比較沒人注意。
亮介看春市的表情和反應就知道他有點開心,便繼續牽著。
當兄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春市也聽出亮介的言外之意,讓他牽了一小段路,然後自己抽回手
「哥。」
「嗯?」
看春市笑了笑卻似乎不知道要說什麼,亮介便說:「……已經到了,是不是餓昏了?」
「是真的很餓了。」
春市點頭,亮介就帶著他走進店裡。
他跟在亮介身後,不自覺抬手延展過去,注意到後又生生停住,亮介似有所覺的轉頭,看起來想也沒想就抓過他的肩膀。
可亮介的這個舉動加上服務生的死角掩飾得極好,他一下子鬆手,神態表情完全沒變。
「東張西望的,有特別想坐什麼座位嗎?」
口氣一如平常。
春市匆忙間不假思索道:「沒有啦,沒有來過,覺得店很漂亮。」
服務生道了謝,帶著他們到座位。
直到點完餐,亮介才微微收起笑意:「春市,你有時候很好懂呢。」
春市覺得亮介懂他是理所當然的,是以也不反駁,只「嗯」了一聲說:「本來就瞞不過哥你啊。」
這句話不僅是身為弟弟的溫順,還有一些隱藏在話語裡的撒嬌,亮介表情一頓,隨即道:「吃完飯,想做別的事情我再陪你吧?你也不想早早回去被我那群室友打聽八卦吧?」
這句話一出,他果然在春市臉上看見明顯綻放開來的笑意。
「其實我學長們沒有意見,只是他們說的哥哥好像跟還在青道時的哥你有點不太一樣,我也很想聽他們說跟哥你有關的事情。」
「跟我有關的事情,你直接問我不就好了?」
春市抿唇笑著說:「這樣我就不會知道哥不但有女孩子緣,還有男孩子緣。」
亮介這次愣了片刻,回神過來,伸手敲了春市的頭,弟弟也不反抗,很乖的讓他打了一下。
「盡是留意這種不重要的事情。」
亮介拿春市沒有辦法,他也不會為這種事生氣,而春市臉上的笑意很淺,聲音是他熟悉的明亮。
「跟哥有關的事情沒有不重要的。」
亮介第一次聽見時當場楞了幾秒,第二次微微一楞,再來是無奈、苦笑,而現在,他連那樣的反應也沒有了,伸手過去,不說話就是輕輕捏了捏春市的臉頰。
春市確實是開心的,只因為亮介說那是「不重要的事情」,他便覺得即使是短暫的相聚,至少現在的亮介是他的。
其實自己的佔有欲說不定出乎意料的強烈呢。
春市想著,拿開亮介的手。
「不要捏我的臉啦。」
亮介笑了出來,收回手:「因為很有趣。」
春市有些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這時服務生正好送上餐點,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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