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
或許是太自私吧。
其實我很貪心,所以我不想有任何的不安。
『只要您願意,我都可以替您達成,但是,主人……』
米納斯一直注視著我,溫柔而小心翼翼的。
『……壓抑對您的身體並不好,您需要更多的睡眠。』
我知道,那是連米納斯也做不到的,我不能強求。
但我卻覺得我不能也無法鬆手。
× × ×
冰炎很沉默的看著冥漾,他從來不覺得說出一句話有這麼難,就連告白,只要對象是褚,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也都能面不改色的說出來。
他從來不知道說出一句話有這麼難。
真的。
「……褚,為什麼?」
被他抱在懷中的人沒有看他,反而低下了頭,或者說他也沒有低下頭,只是不看他。
冥樣把自己又更加貼緊他,但卻一句話不說,只是淺淺搖頭。
真的很淺,淺到冰炎覺得那可能只是錯覺。
但他不可能認錯,賭上他自傲的血統和眼力,他、不可能認錯,尤其是這個人。
「學長。」
他突然發話,讓冰炎沉默下來。
「我不行。」
他說,淺淺的語調,好像隱忍著什麼。
但是冰炎知道他明明很高興,為什麼?
其實冥漾一直有一些事情都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冰炎,該說是刻意忘記呢?還是真的不記得了?
冥漾睜開眼睛,很簡單的說了一句話。
「不要、和我、約定終身。」
他說,「我不值得。」
冰炎幾乎是想一手巴下去看對方會不會清醒一點,但是他無論怎麼追究都好像是自己不對在先,看見自家戀人現在這樣他也打不下去。
「值不值得由我決定。」
他平靜,卻帶著怒氣。
冥漾推開他,抬起頭來。
「颯亞,人類只有一百年不到的壽命,賽塔至少有千歲了,就算你是半精靈,你能活的也一定不會比我少。」
他伸手,雙手溫暖的觸摸冰炎的雙頰,「如果分離會讓你悲傷,那一開始就不要有開始……更何況,你說終身。」
無懼於他的憤怒,他輕輕的說:「並不是我值不值得,而是我們時間的差距這麼大,這本身就不值得,既不對等也不公平,你了解我在說什麼。」
冥漾似乎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不要輕易約定終身,不要……」
只是,他就這樣有些喃喃自語的重複,就連冰炎也看出他有些不對勁,「褚,怎麼了?」
空氣中的水氣淡淡聚集,但這時還不是很明顯。
冥樣的聲音依舊淺淺,帶著他獨特予人的溫暖。
「不希望學長受傷,也不要難過,不要、不要……如果可以,就討厭我……」
冰炎除了摟住對方的身軀外,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
「褚……」
「不要、不要……」
然而,他也來不及說些什麼,冥漾便倒在他手上。
冰炎有些愣了。
水氣聚集,把褚冥漾帶離他手上,美麗的蛇尾依舊溫柔的環繞她的主人,米納斯依舊只看冥漾,完全不看冰炎。
冰炎並不意外,這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褚自己本人可能都不知情而已。
冰炎之前從來沒有開口問過米納斯,但他直覺,這個幻武兵器一定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褚的兵器。」
米納斯慢慢抬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說不上是冰冷,但也說不上是熱情,至少絕對不是看著冥漾時的溫柔神情,應該說是淡漠吧,但又好像不是,也許是觀察,也許米納斯只是在端看這個他主人愛戀的對象。
很罕見的,米納斯對冰炎說話了。
『主人心中一直有著太多的感情和壓抑……』
然後她又溫柔而細心的看著冥漾,『主人害怕你看著他衰老逝去,他無法忍受當他已經年邁,而冰炎殿下你卻還是年輕的外貌,如同那名叫做賽塔蘿林的白精靈……請你記住,主人並不是完全相信你,或者說,他無法相信。』
她不再注視冰炎,只是溫柔的環繞冥漾,聚集在他周遭的水氣也都是純淨而不帶雜質。
米納斯的動作非常溫柔,但是她卻以一個小小的動作阻止冰炎接近冥漾。
她再度抬頭,眼神真正冷冽了下來。
『主人從那時起就有一些精神方面的困擾,』
她淡淡的、同時也冷冷的宣告:『如果你無法為主人達成希望,那麼,請你不要接近他。』
這番直接的話讓冰炎當場僵了。
米納斯的眼神此時就像是在宣告冰炎的無能為力,縱然事實也許不是這麼誇張。
『我的主人只有一個,我只為了一個存在而存在,如果是主人的願望,我會替他達成,如果是主人的阻礙,我會替他掃除……所以,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不要站在那條道路上。』
米納斯的語氣回歸淺淺,聽不出特別的情緒,但卻說進了冰炎心裡。
半晌,冰炎抬起頭。
「把他交給我,褚的兵器。」
他咬咬牙,一字字從牙縫擠出來:「我會找到解決辦法的!」
米納斯護在冥漾身旁,但是水氣已經慢慢散去。
她的語氣很淺,陳述事實般消失:『現在的主人的確需要你,但那並不代表什麼……無論如何,不要忘記你的承諾,冰、與炎的殿下。』
米納斯說得既高傲又漂亮,同時也給了冰炎深刻的印象。
「我不會忘。」
冰炎看著交到自己手上的人,心中一陣苦澀。
他知道褚的兵器告訴他的並不多。
但是那些已經足以讓他推測出一部分褚的狀況
「我不會忘,褚,我會用我所有的時間去尋找,同時,我會等你相信我。」
冰炎加大力道抱緊了冥漾,只有他自己聽見自己這麼說。
硬要算的話,褚的兵器也算在內。
風非常平和,但是冰炎心裡卻並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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