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一直都知道,赤司征十郎的侵略性有多強,只是,念帝光時,從赤司和紫原那次對打後,他才開始真正的察覺這件事:當赤司的侵略性不只是對外時,籃球只讓人窒息,感受不到絲毫樂趣。
而重逢時的赤司征十郎,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他一度相信了「那個赤司」不會再回來了,在帝光相處的最後半年,「另一個赤司」再也沒有牽過他的手,但奇蹟世代的隊員都知道,這種話說出去,不會有幾個人信的。
「赤司?」
赤司從身後抱住他,輕輕摩娑著黑子哲也的耳朵,角度上,黑子哲也最多被他吻到,卻無法看清對方的臉。
「怎麼了,哲也?」
「這裡是圖書館,赤司,請放開我。」
輕微地掙扎了一下,卻忽然感覺到臀部的異樣,黑子哲也動作一停:「赤……」
「我記得,第一次也是在圖書室吧?」赤司征十郎的語氣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黑子哲也安靜了幾秒,但還是出聲辯駁:「並不是。」
「我是指第一次見面。」
不疾不徐的說著,赤司的表情溫和,但毫無笑意,即使是故意說出了這種讓人瞬間會誤會、而黑子哲也也確實做出了理想反應的話,他的臉上依舊沒有多少笑意,只淡淡地說著:「說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並不是在籃球部登記的時候,而是在圖書室,哲也很少說自己的事,名字還是注意到你來登記籃球部才知道的。」
他的語氣很溫和,又很平靜,黑子哲也對這種語氣極其熟悉,另一個赤司絕對不會如此對他說話,因為他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著過去發生的事。
「赤司,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該放開我吧。」
黑子哲也這次很認真的說著,一手扳開了赤司征十郎的右手,神色沒有剛才那種細微的掙扎,是平時的神色,「青峰和桃井同學還在外面。」
「你還有心思考慮他們。」赤司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黑子哲也轉身時,他順著扣住對方臉頰,這次直接將人壓在書櫃上吻著,黑子哲也不自覺扶住了赤司,看起來就像是他很自然地抱住了對方一樣。
「唔……」
「他們只會乖乖在外面等,沒有那個膽子進來的。」
溫和的臉龐,沒有半點戾氣,語氣理卻非常所當然,手掌依舊隔著布料摩擦,赤司征十郎湊近他,說話時的熱氣便吹進了黑子哲也耳朵:「哲也你似乎分的出『我』是哪一個。」
黑子哲也知道赤司征十郎說的是實話,而他也確實分的出來,畢竟帝光相處了三年可不是假的,雖然還無法和綠間相比,但也相當不錯了。
下半身的感覺讓他有些難以忍受,黑子哲也怎麼說,也是高中生了,那方面的事情雖然平時不會去想,但眼前的男人──赤司征十郎──對他來說畢竟是不一樣的。
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成為赤司征十郎的影子,永遠不會。
「因為感覺不同。」
黑子哲也下意識回答了赤司的問題,只見對方凝神看著他幾秒,忽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似乎對他的答案感到滿意。
「很好,我的哲也果然不一樣。」
說著,赤司忽然很乾脆地收回手,目光看向書架上,方才沒看完的書本,沒頭沒尾的問:「那兩本書,能幫我借嗎?」
「……」
黑子哲也摸了摸生疼的手腕,隔了幾秒才從善如流地回答:「可以是可以……我記得洛山附近也有大型圖書館,誠凜太遠了,不方便吧?」他抬頭,有些困惑的看著赤司。
「不喜歡見到我嗎?」溫和的詢問。
黑子哲也用著他如常平板的聲音,想也不想就說:「你常來誠凜會嚇到大家的。」畢竟誠凜的球員對赤司的第一印象都糟糕的不得了。
「哲也。」
「是?」
「你成長了。」
多久沒有聽見赤司的聲音、讚美,或鼓勵了?
就像在球場上看見那個傳球,忽然明白「他」回來了的事實一樣,黑子哲也表情一停,赤司是最初培養他的人,只有赤司,黑子哲也無法在他面前完全把情緒隱藏起來。
但赤司征十郎的語氣很平淡,淡的好像他說的並不是什麼值得去聽的低語,從見面到現在,赤司幾乎沒有提到任何過去,但卻讓他不斷地想起,並非是過去的輝煌,而是那種令人懷念熟悉的觸感,也已經沒有掠奪的氣息,好像早已摸清他能接受的底線。
「……謝謝你的讚美。」
不得不說,對於赤司承認他的「現在」,黑子哲也還是開心的,他的情緒波動很小很小,但就是沒瞞過眼前的人,赤司微微一笑,「那兩本書,我想借,哲也,麻煩你了。」
這句話讓黑子微微皺起眉頭,但這次連他也沒發現,自己的神情帶著習慣對方命令語氣的無奈:「今天太晚了,下星期才能借,我先幫你填借書單,下星期再補登資料,一般圖書沒有人預約的話,可以一直借,書你今天先帶走沒關係。」
黑子非常明白,知道跟赤司說其他話也沒有用,他說要借就是要借了,與其最後倒楣的還是自己,不如一開始就籌畫好比較實際。
這大概是對赤司才會有的例外,即使是現在和黑子往來最多的誠凜球員們,也沒一個可以從他手上拿到這樣的特權,黑子在眾人眼裡,向來是說一不二,看著軟弱,卻很堅持自己的原則,這也是黃賴尊重黑子的一個原因。
「我明白了。」
赤司答應一聲,黑子才把書交到赤司手上,記下資料後,黑子哲也這才反應過來:「赤司,你不會是想讓我幫忙借書,才稱讚我的吧?」
赤司征十郎一征,隨即恢復表情:「沒有那種事,你想多了。」
他語氣一頓,看著黑子幾乎透不出什麼情緒的臉龐,隔了幾秒臉上重又微微一笑,很自然地說:「只不過有時想見見哲也,你還沒正面回答我,不喜歡見到我嗎?」
這種近乎於情人的低喃,換個人可能馬上就會為赤司那俊逸的外表、溫文的語氣和認真的眼神所折服,然後大概不用幾天,赤司說東他就不會向西了。
但黑子不會,儘管不會,赤司的話語拿捏得很好,加上先前就已經知道對方是認真的,使得黑子下意識不想正面回應,卻仍舊被點了出來;對於正面挑戰的對手,黑子哲也即使力有未逮,也往往會正面迎戰,這是他的個性,也是他的原則,如今赤司直接挑明,黑子哲也怎麼樣也無法當成沒這回事。
「沒有,但你突然跑來我很困擾,」
黑子哲也臉上表情不變,毫無情緒起伏,「再說,來一趟車資也不便宜吧?」
「在替我擔心?」語氣略帶一絲笑意,赤司打開圖書館被青峰和五月關緊的門。
「絕對不是。」
「事實上……」
門外兩人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桃井,她喊了一聲「阿哲、赤司」然後去搖青峰「阿大,起來了啦」,赤司不著急,靠在欄杆上邊等待邊說:「誠凜的教練希望我們兩校能夠共同訓練,她的膽子還不小,居然提出希望由我方來全面制定計畫,當然,就是我。」
……教練到底在想什麼呀?
黑子難得有一瞬間浮出這種想法。
赤司征十郎看著青峰大輝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桃井五月一臉詢問的表情,以及黑子哲也難得有些空白的臉,以前就十分了解這些人的性格了,赤司征十郎微微揚眉,詳細說:「意思就是說,相田里子希望由我為你們的球員制定訓練計畫,表面上是說兩校共同訓練,其實是想讓誠凜藉機變強。」
「變強?那女的在想什麼啊?」
青峰率先打斷,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打了個哈欠後說:「真的假的,單挑的話,怎麼練也練不過我啊,我看其他人大概也一樣。」
「是不是浪費力氣,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價值。」
赤司征十郎表情平靜:「這件事還沒有定案,只是昨天才提出來而已,接不接受都對誠凜沒有損失,對我們更沒有。」
「等等,赤司,你真的要訓練誠凜的球隊?」桃井當年被赤司一手帶起,這時聽對方語氣似乎並不是沒有考慮,她開口問。
赤司乾脆地說:「還不知道。」
「有意思。」
青峰露出了一抹笑,轉過去對桃井說:「喂,五月,你去跟教練說,我們也去集訓!」
「什麼?阿大,你在開玩笑吧,教練怎麼可能答應!」儘管已經習慣了青梅竹馬的跳tone,桃井還是尖叫了一聲。
「赤司的訓練一定比教練那些無聊的訓練有趣多了,而且赤司和哲都在,這種機會上哪裡找啊,去去,妳記得去跟教練說。」完全不負責任的丟給桃井五月,青峰一臉「我說了妳就要去做」的表情。
桃井看著青峰好幾秒,直接把目光轉向黑子哲也:「哲!你也說說阿大啦,這種事是可以胡鬧的嗎?還有其他人的意見、時間的安排、資金籌措、預定地點、來回車程……」球隊經理當上癮的她已經在煩惱後勤補給問題了。
黑子哲也震驚歸震驚,半晌之後也冷靜了下來:「赤司,剛剛說的集訓還沒確定吧?」
「還沒有,不過洛山方面只要我訂下時間,誠凜這邊我相信那個女教練會搞定。」赤司就事論事地說著,黑子哲也也深知相田里子的做派,知道這絕對是會發生的未來,還沒說話,赤司接著說:「地點的話,我家那裏有個親戚家裡開民宿的,在沖繩,至於集訓的學校,由於還沒確定,增加也是可以的,民宿不夠安排的話,可以租借當地別墅,加上每日膳食,省下來的費用可以補貼車馬費。」
後面這話她是對著桃井說的,桃井仔細地聽完後記了下來,赤司接著說:「至於明細表,誠凜是發起學校,等誠凜方面確定了,我再把預算表發出去。」
「那麼,總人數上限是多少呢?」乖寶寶桃井發問了。
赤司勾起一抹笑:「多少都可以。」
儘管剛才赤司是說「還不知道」,但是,他們對赤司征十郎也有一定了解,沒有定案的事,赤司征十郎是不會說出口的,也就是說,這件事即使沒有定案,赤司征十郎也已經有了別的打算,思及此,桃井倒不會把這件事當成「還沒決定」來看待,青峰自然也知道赤司對待他們的說話習慣,剛才才那麼不客氣的指使青梅竹馬。
唯恐天下不亂的青峰這時又提議了:「那不錯啊,赤司、阿哲、我,還可以找黃賴、綠間和紫原,可以找齊所有人嘛,又可以盡情打籃球了。」
「…………阿大…………」桃井已經不想跟青峰爭辯了。
赤司卻一派輕鬆的開口,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可以啊,你有辦法說服他們,那就可以,不過誠凜的教練是發起人,明面上要先連絡她,至於訓練安排一應事務,桃井,若桐皇確定了的話,安排合宿的部分我會交給妳,妳和相田里子共同負責,其他我會負責。」一副「我不負責找人」的態度。
「我知道了。」桃井直接把集訓排到行程表裡了。
「相田教練的意願很強烈,我也不忍心拒絕她的請託。」
才剛說完,面前三道目光就往他身上看過去,像是在說:有好處的事情,赤司你怎麼會忍心錯過?雖然眼前三人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這目光也是他們一定程度上了解赤司的證明,連黑子哲也的目光都頗懷疑。
「等下回到體育館,相田應該也會宣布這件事,有問題可以現在先問我。」赤司這時才抬腳往回走,說:「哲也,我不記得路,請你帶路好嗎?」
一句話讓青峰整個頭皮發麻,他是什麼人啊?他居然會不記得,這不會是「赤司式的撒嬌」吧!
五月撞了撞青峰手肘,還算鎮靜,黑子哲也一整個無感,點點頭應了聲「哦,好啊,這個方向」就開始走下樓梯。
「不過,赤司,平常這種奇怪的要求你都不會接受的,怎麼這次突然想到?」走了不久,青峰略略覺得有些奇怪的問道,完全忘記前幾天他打電話給赤司時才問過一次,還當場被赤司唬弄過去了。
「對耶,這次來參加友誼賽不會是某種暗示吧?」桃井五月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搖搖頭馬上否決掉自己的想法。
「不,和籃球沒有直接關係。」赤司坦白地回答,基本上在場都是他訓練過的隊員,都非常了解他的作風,因此不管他說了什麼,該說和不該說的,他相信不會有人碎嘴。
黑子哲也偏頭看了他一眼,他也許不那麼聰明,但不代表他特別遲鈍,剛剛才在圖書室被這個前任隊長又摸又親又抱,還被拐帶幫忙借書,這時還真有些小小的不滿,但他回頭,見赤司征十郎將書拿在手上,雖然沒有特別小心翼翼,那股輕微地不滿卻消失了。
「哲也,怎麼了?」
赤司征十郎沒有忽略來自黑子哲也的目光,他很自然地回看了一眼,溫和安穩的如此詢問,像是在說「今天不是放晴了嗎」那樣平常的口吻,若無其事地好像他是清白的一樣。
在旁人聽來,像是一般的對答,而現場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旁人」,青峰大輝和桃井五月第一時間也沒有插嘴,對黑子哲也來說,赤司征十郎的問句不只平常,還理所當然的真的把他當成的「自己的」那樣對待……那麼的溫柔。
儘管對「溫柔」的定義各人各不相同,但是長期觀察人類的黑子卻是能夠看出其中差別的,否則青峰在輸給黑子之前,桃井五月在大雨中跑去找黑子哭訴時,火神也不會啞口無言地被黑子教訓。
「如此看著我,又不說話,是想讓我猜嗎?」
眼前的這一個可是貨真價實、原原本本的赤司征十郎,比起因為負氣而出現的替代人格,這位真正的赤司腦袋靈活,心眼也多,而且更內斂。
黑子哲也一聽,其實他只是下意識回過頭去,在對方手上的書籍上停留了兩秒,哪有什麼話好說?再者,原本他就是話不太多的類型,還沒開口來一句「你誤會了」,赤司征十郎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偏頭:「還是我好……臉上有什麼東西?」
「沒有,只是剛才正好有隻蒼蠅飛了過去而已,請不用在意,啊,這裡右轉。」黑子快速面無表情地說。
一瞬間發現赤司改口,黑子無比肯定對方是故意的,如果青峰和桃井同學不在的話,黑子哲也都要懷疑對方原本是想說「還是我好看到讓你說不出話來了」這種厚顏無恥到極點的話。
偏偏類似的話語,短短幾天,黑子哲也已經聽很多了,就和「你是我的」是一樣的意思。
「……」
「……」把赤司比喻成蒼蠅,也只有黑子哲也這個大無畏的奇蹟第六人才敢這樣說了。
「原來是右轉嗎?我一直以為是左邊的方向呢。」繼續睜眼說瞎話的帝光前任隊長如此發言。
如此平靜又暗潮洶湧的對話讓後面一黑一白、一高一矮兩個青梅竹馬齊齊往後退了一大步。
「五月,我說啊,我們待在這裡是不是不太好啊?」青峰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臉上和背上的冷汗,明明今天天氣不錯,春暖花開的,前面那對氣氛卻一陣冰冷,難不成那兩人都是這麼調情的?
其實那是他這種腦袋的人聽不懂的甜言蜜語嗎?
「如果被其他人看見了更不好吧?」桃井五月不像青峰那樣感覺危險的野性直覺那樣敏銳,就事論事的小聲說:「阿大你可以幫著看看附近有沒有別人啊,要是被看見了,怎麼都解釋不完啊。」
「安啦,看見就看見啊,如果是誠凜的人,諒他們也沒膽子來問赤司,如果是其他人,搞不好根本沒看見哲,怕什麼?」青峰神色正常地說出了令桃井五月意外的話。
「好像很有道理呢!阿大果然好聰明!」
「當然,只要我認真想想,這點小事算什麼!」臉皮也很厚的青峰馬上挺起了胸膛。
「關於那個,」
前面赤司轉過頭來,神色自若地說了一句,看著桃井五月,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可能要麻煩一下妳了,桃井,或許會給妳帶來一點小麻煩。」
「那個」是哪個啊?
赤司也習慣了這對青梅竹馬一旦笨蛋起來,交談的智商就會開根號,不疾不徐的拉回他要的話題。
「咦?我能幫什麼忙?」
看見對方露出笑容,桃井五月下意識覺得應該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黃賴剛入籃球部時,赤司一臉輕描淡寫的說「不要緊的,放心」時,也是這樣的笑意,她因而習慣性應了一聲。
旁邊黑子和青峰已經自顧自開始聊起了其他話題,當然,帶路的還是黑子哲也。
「借我做個擋箭牌。」
赤司完全沒有拜託人該有的語氣,就是很平靜的敘述:「洛山的新聞部跟著來誠凜這裡採訪了,都是些沒什麼腦袋又喜歡刺探些隱私的傢伙,想說正好都跟來了,送他們點新聞題材當藉口。」
這還真是直白的批評,要是那些學生聽見形象非常好、在校內成績又是頂尖的赤司征十郎這樣說,不只會受傷,赤司征十郎的形象在他們心目中還會整個扭轉,重點是到時候別人一定不會相信他們的說詞,不過這些現場的三人根本不在乎,赤司征十郎是什麼個性,他們一百年前被訓練時就知道了!
「新聞社……是無所謂啦,反正是赤司,而且也不同校。」桃井五月眨眨眼說:「不過會有什麼麻煩?」
「……我想妳等一下應該也會知道,不用我多說,不過我還是簡單的說一下為什麼要拜託妳。」
赤司說完,簡單敘述了一次校內新聞社纏著他採訪的經過,順便也說了對方問了他「喜歡、愛慕的對象」,赤司當時確實都有回答,那些答案也輾轉流到新聞社,問題是,雖然是事實,可赤司原本就回答的模糊不清,轉述的人又先入為主,赤司征十郎口才很好,簡單的幾句話,焦點一清二楚,本人的口吻非常平靜,一貫的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二人自然知道別人誤會的所謂「愛慕對象」並非女性,雖然覺得有些好笑,桃井五月可不敢當場笑出來,她還是比較含蓄的掩嘴偷笑,青峰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哈哈哈,我的天啊!哲你以前就常常被誤認吧!」
黑子面無表情的抗議:「太過分了,青峰,我也不是自願的。」
這如果是黃賴,馬上手機就拿起來發郵件給其他人了,青峰雖然帶著手機,卻沒有社群聯絡的習慣,笑過就算了,還是桃井五月腦袋一轉,說:「所以是要我幫忙誤導洛山的新聞部社員囉?」
「嗯……其實也不只是新聞部,不過妳理解的大致沒錯。」赤司征十郎同意了桃井五月的觀點。
黑子哲也眨了眨眼睛,開口陳述:「有人來找我們了。」
來人是一年級的降旗和河原,降旗對赤司有種本能式的恐懼,就如同青峰曾經用吉娃娃和獅子來比喻降旗和赤司,雖然個男人此時收起了鋒利的獠牙和利爪,但已經被對方的威壓嚇過一次的吉娃娃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懼怕。
不過學長叫他跑腿,也不能不來,吉娃娃臉上僵了僵,但很盡責的說:「黑子,還有、呃,洛山和桐皇的……」
無法理解對方在緊張什麼,黑子哲也乾脆的打斷:「現在什麼情況了?」
「哦,教練說拖太晚了,叫我們出來找你們。」吉娃娃馬上回答。
河原在後面一口氣補充:「還有,從洛山來了很多人,有個說是新聞社的想採訪,可能要請赤司同學過去一燙,另外,有很多說是粉絲後援會的人排在外面,說是想拍練習比賽的樣子,讓教練有點困擾。」
黑子哲也回頭看著赤司,現場他不說話,沒人叫得動所有人,赤司很乾脆的點了點頭,說道:「抱歉,我馬上過去處理。」說完回頭看著桃井五月:「桃井,一起走好嗎?」
「啊,好的!」
桃井五月反應過來是在說剛剛的事,點了點頭就走到赤司旁邊,黑子哲也毫無反應,自動遞補到原本桃井五月的位置,唯獨降旗和河原一臉茫然,好像看見了什麼事,又好像沒搞懂,但也沒人想向他們解釋的樣子。
「走了走了,打球了。」青峰自顧自說了一句後象徵性喊了一聲「再發呆我就走了啊」就真的走了。
降旗和河原愣了愣連忙跟上,黑子哲也正要說話,青峰已經轉過去對他說:「對了,赤司叫你暫時不要投球,他會親自教你。」
「……唉?」
黑子哲也難得沒有反應過來,呆了呆落在最後面,有兩秒的時間,根本沒聽見前面赤司和桃井說了什麼,青峰揚了揚眉,停下腳步,降旗和河原還沒搞懂發生什麼事,礙於青峰氣場強大,加上黑子哲也一向讓人放心,兩人也沒太逗留。
「怎麼,那傢伙沒跟你說嗎?」看了一眼前面的赤司,青峰直接放棄思考他家前隊長的腦袋在想什麼,轉過去看著昔日的夥伴問。
「沒有,我不知道。」黑子說:「不過青峰你跟桃井同學出來這麼久沒有關係嗎?」
「管他的,若松和櫻井好像有碎碎念了什麼,反正我一句也沒聽進去,五月說要跟我來之後他們就安靜了。」說著會讓桐皇的若松聽了火冒三丈的話,青峰一派輕鬆:「反正只是練習賽啦,今吉說我至少得回去打一場。」
「……真難得,我還以為青峰不會參加這種練習賽的。」
「你又知道了?」
「『阿大很懶惰,每次有比賽都不肯配合』桃井同學說的。」黑子拿出手機打開訊息:「前幾天還說『阿大居然肯去練習賽耶,我們要去找你聊天哦,阿哲~要歡迎我們唷!(>▽<)/』就是這樣。」
「真是多嘴!」
青峰完全不知道有這件事,抓著黑子的手機大叫,不過青梅竹馬常常這樣「內裡通外賊」,青峰哼哼兩聲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很想打籃球,不知道為什麼,之前的那種感覺消失了。」
黑子哲也看著青峰帶著些解釋的表情,對方張開手掌、握拳,反覆做出這個動作,像是連自己也搞不清楚:「……雖然消失了,但也不會覺得困擾,反而很暢快。」他聳聳肩,「哲你等一下也會下場吧?」
「是的,教練也說了一樣的話。」黑子哲也微微一笑:「說讓我跟著赤司,但至少要回去打一場。」
「太好了,一會兒就一決勝負了。」青峰看起來十分期待,「赤司要是下場就好了,一定很有趣。」
「你的意思是同時嗎?請別開玩笑了,這樣我們會輸的,我們可沒有兩個王牌。」黑子以常理而言,就事論事的說,「再說,赤司也說他至少要打一場,唔,不知道誰對上誰?」
「剪刀石頭布決定?」
「怎麼可能那麼隨便。」
邊走邊聊,黑子和青峰走的比較慢一點,說是慢,落後也只有幾十公尺左右,原本中午時人潮還不算多的體育館,這會兒外面聚了一大群人,黑子有點好奇加上驚訝的歪了歪頭,隨即蹲下身體,接住不知道從哪邊竄來的小狗:「二號,你怎麼跑出來了,這裡人很多,小心被踩到。」
「哦,是你們隊上養的那隻狗啊。」青峰說著抬眼看向已經帶著桃井五月往那群聚在體育館前的人走去。
「他們就是剛剛你們說洛山高中的籃球後援會嗎?」黑子也走過去開口問。
降旗轉過來,「哦,黑子,不是啦,不是『籃球後援會』,是『赤司征十郎後援會』,專程來看洛山的隊長。」他一攤手,搖搖頭:「果然我們是不同層次的呢,要是有女孩子那樣追我不知道有多好,話說回來,洛山那位隊長好厲害,一下子就讓對方乖乖安靜了。」
往赤司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原先吵鬧的女孩子們魚貫地進入體育館,雖然不太確定情況,但以黑子的觀察力,他開口說:「他們好像沒有要拍照了的樣子。」
其實他還注意到不少人一直看著桃井五月,大概有一半的人都是先驚訝,然後下意識看看自己,最後露出有點沮喪的表情,那種表情似乎在以前國中時,有些追求赤司的女性自覺比不上桃井時,也會有那種表情。
所以,赤司是讓他們誤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桃井。
『我喜歡你……你是我的,我了解你會有疑惑,但不准你質疑我,更不准違逆我。』
「沒有就最好了,教練剛剛說了好久,他們一直在那邊也會影響其他人進出啊。」降旗說著:「黑子,你在看什麼啊?走了哦。」
「哦,好。」
基本上除了認識黑子的人外,聚在外面的人都沒有注意到他,赤司隨手接過一個女孩子遞給他的禮物說了聲「謝謝」,轉頭看見他便開口問:「哲也,那是你養的嗎?」
「汪,汪。」二號非常有靈性的叫了兩聲,安分地讓主人把自己拎起來展示。
「是球隊一起養的,牠的名字是哲也二號。」一般人大概不會想介紹和自己名字一樣的寵物,不過黑子哲也完全沒有這種問題。
赤司征十郎掃過一眼,隨手摸了摸小狗的頭,不知道是不是在稱讚:「牠很像你,很乖。」
動物總是對危險比較敏銳,哲也二號敏銳地察覺眼前的人非常不好惹,討好的又叫了兩聲,牠原本就不怕生,被誰摸了也都乖乖的,赤司的手伸過去,二號自然更乖巧,因為牠不想惹眼前這個危險的人生氣,比起火神那種根本沒什麼好怕的脾氣,這個人是牠目前見過最可怕的人類!
「謝謝。」順手把小狗放在自己頭上,「不知道現在比賽進行到哪裡了。」
「我想應該打到第二場快結束了吧。」赤司很平淡的說:「連續打兩場會急速消耗體力,有可能第一場是桐皇對上誠凜,比完後大輝才和桃井來找我們,第二場是我們對上桐皇,理由很簡單,誠凜現在沒有你,洛山沒有我,兩邊的王牌也都不在,加上誠凜需要恢復體力,以地主來考量,這樣安排是最合理的。」
他語氣微微一頓,勾起一抹意味深長地笑:「下一場,你們會出賽,想跟我比嗎?」
眼前的男人,赤司征十郎,說話的語氣溫和平穩,沒有半點不確定因素,儘管黑子哲也記得桃井曾經說過他要和青峰去接赤司,但他並不曉得赤司來到誠凜之後,還未到體育館去露面,就直接去找他,饒是如此,他仍舊對赤司那篤定的口吻而略略驚訝了一秒。
即使從帝光之後就沒再和對方聯絡,奇蹟世代每個人的個性黑子都自認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因此他有點驚訝,特意對不太重要的瑣事多加解釋,並不是平時赤司征十郎的作風,而黑子哲也不太想去思索其中除了球隊、籃球的因素,有多少成分是因為他的關係,他甚至分不出來赤司征十郎,這個男人,到底有幾分認真……儘管他不想去挑戰赤司的底線。
『你需要時間,我會給你,但不要讓我等太久,我沒什麼耐心。』
想起對方說過的話語,黑子哲也毫不懷疑對方說的是真的,但同時他也不會懷疑,赤司征十郎說謊話的功力絕對能騙過他的觀察。
黑子哲也沒有回答赤司的問題,腳步走進各校隊友時,已經聽見青峰在叫:「下一場是我們和阿哲比吧!」
「喂,你這個中途跑掉的沒資格說這種話吧!」
果不其然,對青峰少根筋的話最有反應的就是若松,櫻井非常有經驗的衝過去攔住頭冒青筋、明顯想揍青峰一拳的若松,苦笑地說:「那個、因為已經連比兩場了,正好輪到我們休息。」
「哦,這樣啊!」聽對方那麼說,青峰看起來有點遺憾,自己不能上場的話,自然就是阿哲和赤司對上,阿哲想不想對上這時候的赤司還兩說,他可沒膽子和赤司搶人……搶比賽。
奉行強者生存、腦袋簡單的青峰無所謂點頭的舉動先是讓櫻井鬆一口氣,隨後青峰抓著他說:「話說回來,你有多做便當吧?我餓了,便當快給我啦。」
青峰一整個非常理所當然、親切的問候隊友,櫻井每次都會被嚇到,但在青峰輸過球賽那次後,整個人起了一種奇異的變化,桐皇沒有任何人說得出來是什麼變化,但就是覺得青峰身上有「什麼」和以前不一樣了,說話雖然依舊少根筋、出賽時也欠揍到無以復加,然而和以前相比,青峰現在比較常來練習,也不再是自己打自己的,他彷彿是重新學習了怎麼和人配合一般,也不再渾身戾氣。
而所有隊友感到怪異的地方,對桃井五月這個從小到大都在青峰身邊,一同經歷過帝光時期的籃球隊經理而言,卻並不怪異,也不是什麼「奇異的變化」,對他來說,青峰只是「變回來了」而已,就這麼簡單。
現在櫻井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害怕青峰的氣場,聽見青峰向自己要吃的,還能露出怯怯的笑意:「早上時兩個便當你都吃光了,我的也被你吃掉了啊,聽說桃井同學有做你的便當……」
「那傢伙的便當根本是地獄料理,不能吃好不好!」青峰一口反駁。
「阿大!」顯然被聽見了,對方的碎念被青峰直接無視。
「不然等一下我們沒比賽,問一下隊長,應該可以出去吃?」櫻井看著怒氣沖沖的桃井,苦笑著又提議。
青峰愣了愣,倒不是對方的提議有怎樣,他愛出去就出去了,今吉多半也不會攔他,他轉過去看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正走過來的赤司和黑子。
「啊,小青峰你們要去吃飯嗎?我也要去!」不知道從哪邊鑽出來的黃賴很自動的就加進來了:「剛剛流了好多汗,我也餓了。」他說著注意到青峰的視線,跟著轉過去,想了想說:「下一場是小黑子對上小赤司,誠凜的教練說等洛山新聞社採訪完再開始比賽,這樣洛山也能順便休息。」
「……算了,無所謂啦,走,我們去吃飯吧。」說著一手勾住櫻井的脖子,完全不理會氣到說不出話來的若松和其他再度拉出他的一票無奈隊友,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出體育館。
後面還傳來若松的怒吼:「你這傢伙不要太囂張哦!」
青峰完全不在意的擺著手:「是、是,我知道啦,上車時間會回來的。」
「你給我……」後面的話直接被隊友截斷。
「算了啦,若松。」
「對啊,他這次有乖乖出來還乖乖打了一場,你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黃賴也是完全無視那些隊友,小跑步追上去:「小青峰好過分哦,等等我啦,我也要去!」
只有桃井五月,有瞬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左右看看,最後跟著青峰避免他胡鬧的念頭占上了風,忙不迭地向若松等人道歉,說了句「我跟著青峰」就跑掉了,若松等人氣歸氣也拿青峰沒有辦法,只能安慰自己,至少這小子最近分了許多。
青峰和黃賴的舉動看起來有點笨蛋,事實上,黃賴是眼尖看見青峰進來,正想上前攀談兩句,卻看見青峰望著赤司和黑子的方向,他是不知道有沒有「又」發生什麼事,不過青峰一向對高水準的比賽有興趣,做為過去最崇拜青峰的黃賴,對青峰可謂十分了解,若是「有赤司出場的洛山」對上「有黑子出場的誠凜」,正常來說,青峰應該都會留在場內觀看才是,但他聽見櫻井的建議,沒有青峰聽見說出「算了,還是先看比賽」之類的話,卻在考慮填飽肚子,馬上決定跟著青峰,暫時不要留在場內。
而青峰,回來的路上看見那一對彼此之間互動平靜卻暗潮洶湧,明顯看的出來赤司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阿哲看起來也不像是不知道,話比平時少,但是只要是赤司說的話,他反應都異常人性化,兩人講幾句話,之間就能迸出火花……冰冷的火花,雖然沒有證據,他還是直覺知情者,尤其是他們這些奇蹟世代,待在這裡不太好,反正也就是一場比賽,沒有看見也不算很大的損失。
再者青峰已經知道之後會有赤司一手策畫的訓練……不得不說,奇蹟世代的幾位球員對於躲避有可能被前任隊長遷怒的危機感還是非常好的,因為他們總不能對黑子說些「為了訓練不要太誇張,你還是對赤司好一點」之類的話,恐怕赤司要是知道,他們下場絕對不會更好,黑子哲也也絕對不會接受這種請託。
再說,不插手也是他們的共識,就把這個空間留給他們吧──對這種事情其實也不是很懂的青峰如是想著。
「黑子,回來了啊,準備一下,該上場了。」
木吉朝他揮了揮手,眼見里子正在交代什麼,木吉笑著說:「你先去換球衣吧!和洛山的隊長處的應該還不錯吧?」還順便關心一下隊友的交友狀況。
「……」
沉默了一秒,最後黑子扔了一句「還好」就飄向更衣室的方向,要不是眾人認識他,還真的會以為他瞬間就消失了。
木吉一呆,滿臉疑惑的轉過去看著其他隊友開玩笑:「黑子那是什麼反應啊哈哈。」
「我猜啦,黑子話超少的,搞不好一路上都沒講話。」小金井舉起一根手指頭,說著想像模擬的冷戰畫面。
由時那種畫面實在是太好笑了,日向笑了出來說:「應該不會吧!是對方主動提出要參觀的耶。」
「拜託,你覺得黑子帶人參觀有可能豐富的導覽嗎?」
「唔……」小金井的一件很像是平常黑子給人的風格,日向一時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不過因為赤司來提案時的態度超乎尋常的良好,他哪裡有想到兩人會根本沒有話好說?
「你看,連水戶部都這麼說。」
「他什麼都沒有說吧!」
「都不講話的話,那不就像是在演默劇嗎?」伊月苦思許久後一臉亮晶晶的說。
「給我停止你那笑點超低的冷笑話!」
眾人趁著空檔說笑中,只有木吉注意到里子和洛山隊長赤司說過話後,對方也去更衣,里子若有所思地看著赤司離去的方向,心裡卻是一如往常在思索著球隊的狀況。
──黑子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有些怪怪的,練習也比平常發呆更久,希望沒事才好。
木吉偏偏頭,爽朗地對正要經過他的赤司征十郎露出笑意:「你是隊長赤司吧?黑子讓你照顧了,等一下還請請多多指教,我是木吉鐵平。」
赤司的目光掃過高大的木吉,臉上毫無破綻的露出平時溫和無害的微笑:「你好,我是赤司征十郎,洛山中學籃球隊的現任隊長,也請多多指教,黑子帶我參觀了許多地方,有時間的話,我還真想多停留一下的。」
大概沒有人會對於自己校園的讚美感到厭惡,赤司說場面話說慣了的,畢竟他從小就接受菁英教育,木吉自然無從辨認對方話中的真假,只憑直覺知道眼前這個奇蹟世代的隊長似乎對黑子非常感興趣,那大概也是這陣子黑子有些怪異的原因。
「我聽說洛山中學很寬闊,有機會的話也想去參觀參觀呢。」
對於木吉的話,赤司臉上笑意不減,神態自若的回應:「哪裡,誠凜這裡的氛圍和洛山完全不同,我覺得十分新鮮,若有機會的話,也請務必讓我們當地主。」
當然,會有機會的。
這句話赤司放在心裡,他直接忽略木吉臉上不明顯的疑惑,又說了兩句客套話後,以他要換球服為原因離開。
× × ×
黑子哲也正在放空,剛脫下上衣,耳邊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由於他的注意力並未達到平時的標準,習慣性轉頭同時說:「是忘了拿……赤司?」才說到一半,就因為映入眼簾、對方熟悉的眼神而停下話語。
「正好經過。」
赤司征十郎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微微靠在門邊,一點也不像是「正好經過」,目光毫不遮掩的在對方裸露出來的上半身停了幾秒。
男人嘛,黑子平常換衣服時被隊友不小心看見也是常有的事,但是赤司的目光就是和別人不同,對他來說不一樣,儘管他從對方的目光讀不到任何猥褻下流的意味,他仍舊感到些許不自在、下意識遮起了身體,語氣微微帶上一絲敵意:「……你有事嗎?」
赤司也不進去,「沒事,剛剛你在誠凜的學長找我聊了幾句,看來,你們教練十分關心你。」
就算只和對方客套過幾句話,赤司也不可能看不出里子對他的懷疑、敵意和不信任,木吉倒是沒有,對方似乎知道無聊的心機對他沒用,硬是要說的話,看起來倒是有些欲言又止,但對方不主動提起,赤司也就裝著糊塗,他還沒好心到那種地步。
『下一場,你們會出賽,想跟我比嗎?』
黑子當時沒有馬上回答對方的問題,遲疑幾秒才說:『……那不是我能決定的吧。』
只是一場練習賽,「這一位赤司」並不是很在意,他露出了一個能讓愛慕者臉紅心跳的淺笑,『嗯……若我不下場的話,秉持著每一場比賽都要盡全力的哲也一定會照常為了隊伍獻身吧,』他的聲音微微放低:『做為今天的獎勵,我也可以不下場。』
黑子哲也知道對方完全是故意的,他的語氣很平和,帶著對方固有的霸道,眼神也很溫和,卻隱隱帶著一絲冷冽,明明是那麼溫和的語氣,每句話都溫柔的像是在和知心好友開玩笑,但只有黑子哲也自己明白,根本句句帶刺,逼得他不得不迎擊。
黑子哲也有點生氣,皺起眉頭,有點抗拒:「謝謝,我不需要任何『獎勵』。」
『那麼,來做個賭注如何?』赤司輕鬆的說:『若是我們贏了,你得無條件聽我三件事。』
赤司征十郎確實很聰明,用的是「我們」而非「我」,黑子哲也頓了頓,一口回絕:『不要。』
──而此時赤司的話很淺,對黑子來說,更是完完全全的挑釁,沒有半點打招呼的意思。
「……所以呢?」完全沒發現自己和對方說話時會「習慣性遲疑幾秒」後才開口,黑子哲也有些提防的說。
「你不用那麼緊張,等一下就要比賽了,以時間上來算,我不可能現在吃了你的,那樣的話,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赤司征十郎似乎毫無反應,這個狡猾的男人還是一臉來話家常的樣子,微微一笑的說出讓黑子哲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麼搞笑的話,語氣一轉淡淡道:「我沒什麼事,就是順路,看你那麼有鬥志,我就放心了,比賽見。」
「……」看見對方說完就真的帶上門走了,使得黑子哲也再度愣了幾秒。
讓他真正呆住的情景,並不是赤司換衣服的動作比他快,也不是對方早他一步到達球場,而是當他到達球場時,除了相田里子臉上還帶著明顯的觀望外,其餘的隊員和赤司說話時一臉和樂融融的樣子。
「是的,我可以安排,請不必顧慮。」遠遠的先是看見他和木吉與相田里子說了什麼,然後聽見其他人七嘴八舌詢問的聲音。
「可不可以問一下你都跟那些女生說了什麼啊,剛剛你跟黑子還沒回來前,怎麼講都講不聽耶!」
「這個嘛,那只是……」
然後中間好像說了什麼,黑子哲也看見這個景象,一整個有點放空,然後因為存在感太薄弱了,除了赤司以外,根本沒人第一時間發現到他。
「挖咧,真的假的,黑子從國中時代就是那個樣子啊?」這句話出自小金井之口。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接的,赤司很溫和的回答說:「不,也不是一開始,應該說和現在相比,存在感是比較明顯……」說著像是現在才發現他走出來似的,還朝他揮揮手:「看來你們的隊員到齊了,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等一下我們可是對手呢。」
「咦,啊啊,對哦,我們不會輸給你的!」八卦聽到一半還意猶未盡的小金井一臉完全忘記的表情,馬上被伊月狠狠打了一下。
「有點期待去洛山參觀耶,對了,赤司剛剛說,黑子很想去看看那邊的圖書館嘛!」剛才那隻吉娃娃現在也對獅子的學校感興趣了……等等,他沒說過這種話吧!
「對啊,黑子很喜歡看書,又是圖書委員呢。」
跟那個沒有關係吧!到底為什麼你們這麼容易就相信他了!黑子快要暈倒了。
「比某個日文爛到爆的人好多了。」
「喂喂喂,我也是很認真念書的好不好!」火神抗議了。
黑子哲也的腦袋又放空了,差點都要靈魂出竅了。
他完全忘記了,赤司從小就接受菁英教育,過去國中時期的社團對外代表也一向都是赤司負責,「奇蹟世代」出名之後,記著會啊、採訪啊、校內新聞社啊、或者是師長方面……林林總總有的沒的,連自我介紹等等的簡介都是赤司一手包辦,其他五個人包括他,儘管也是「奇蹟世代」,對這種事情除了乾瞪眼,還真的是完全沒有辦法。
黑子直接越過要打招呼的隊友,一個箭步幽靈般閃到赤司面前,忽略後面火神的那句「哇,好快」,一整個有些怒火,異常認真地對赤司說:「你剛剛提的那個賭注還有效吧,赤司?」
赤司征十郎看了他一秒,慢慢勾起了笑意:「有啊,就跟我剛剛說的一樣,三件事。」
「要是我贏了,不准你對我誠凜的夥伴亂說話。」一整個意識到事情有點大條,黑子哲也一字字說。
赤司征十郎看的見對方背後的黑氣,但依舊神色自若地微笑,「可以啊,若是你贏了……我承諾你,和誠凜連絡前,會把內容告訴你,這就是你的條件?現在放棄還來的及,我不逼你。」
黑子哲也擅長觀察人類,以他的腦袋,他也知道這對赤司來說,其實沒有什麼影響,那是對方的陽謀,明明他都知道,卻不能不按照對方的劇本走。
「不,這就是我的賭注。」黑子哲也看著赤司,定定地說:「我會贏你。」
赤司笑意不減,身形正好擋住後面的人,他伸出手,經過黑子時,淺淺的撫過對方髮絲,幾乎要讓黑子以為他要揉自己的頭髮。
不可思議的感覺襲上心頭,身後留下赤司征十郎那個讓他萬分困擾的男人的殘影,或者只是他自己感覺似乎對方視線還在他身上,空氣的震動還留在他耳邊。
──「那麼,我就接下挑戰吧,就這麼說定了,我的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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