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渡在夜裡泡了一杯即溶咖啡,是他最討厭的牌子。
當初不小心買錯了,他也沒有退,收據還壓在瓶子下,泛黃著還有三十四天就要過期。
保存期限的兩年,這兩年之中,他只泡了這麼一次。
還真值得紀念。
日渡的表情,冷漠的有些無奈。
怎麼在清理垃圾和廢物時,沒有一併扔掉。
房間是暗的,書桌是亮的,這種對比真的很是強烈。
日渡嗅了嗅那即溶咖啡的味道,嗯,他真的很不喜歡。
桌子上有一個像框,可因為是朝下放的,所以看不見是什麼相片。
大助來的時候,出於好奇想看,日渡當時一口拒絕了。
電腦螢幕也是亮的,日渡正坐在電腦前,手提著一個馬克杯,不急不徐的點擊滑鼠……
大助永遠不會知道那些傳給日渡的電子郵件裡的,警部的最高機密。
他不會知道日渡是用了什麼方法杜絕駭客的入侵……
──當然,大助也永遠不會曉得,日渡之所以沒有辭去警察的工作,不過只是為了他無心的一句話。
『有什麼關係,總司令也不是每個人都當得起的呀。』
對於工作,他不冷不熱。升官,接受;加薪,隨便;放假,一定;工作加倍,也行;到學校上課,當然要。
靠著一些書面資料就能破案的他,對於一些額外的輿論倒不是很在意,對於升的職稱也挺是無所謂,只是在一次的升官時看見要調離該區的字眼時,他就拒絕了。
他不接受搬家,也不接受太盡職的轉學。
這些丹羽知不知道呢?
『不過如果怜因為工作要搬走,那真的很傷腦筋呢。』
『那我就看不到你了。』
『我果然很像小孩子吧。』
多少知道吧,他想。
沒有長官能逼他接受他不接受的事,日渡也明白他的能力有多麼重要。
在日渡的要求下,上級接受了升職加薪不調區,不需要天天露面等要求。
有些『現象』,他畢竟還需要長官掛保證。
日渡對於上級的命令,向來多是接受,甚少做出要求,就這麼幾個條件,在日渡書面請示書上寫出辭職以示負責的字眼後,上級最後是允許了。
請示書,這是好聽一點的說法,事實上,就算是長官也只能二選一。
因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太盡責可不是他喜歡做的事。
卑鄙嗎?
日渡有不同的想法。
那不是卑鄙不卑鄙的問題,那是現實。
少了他,他的空缺一時之間可是難填的很。
恐怕長官也猜的到,他根本不在乎辭職。
日渡拉著捲軸,一字字看著關東地區的某起未解決的謀殺案。
堪稱是無法解決的案件。
在回應的報告中,他一一將推測以及要再調查的疑點毫不保留的打了進去。
沒辦法,身為刑警,哪有人如他這般不報到也不露面?
日渡空白的筆記簿上,零零散散的抄著一些學校女同學硬推銷給他的少女小說。
──那些女孩子不曉得男孩子通常不看少女小說嗎?
罷了,再過個兩天就把那些書還給她們吧,日渡實在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回絕情書上。
尤其那些情書筆跡又讓他在心裡搖頭的時候。
筆記簿上,其中一行潦草的字跡就寫著:專情不必然是唯一,多情也不必然是背叛。
日渡的動作停了停,下意識的看了看時間。
明天嗎?
他心中微微思索著,放棄了一個會議,連自己也無法斷定到底值不值得,雖然他不是很在乎會議的重要性。
日渡按下滑鼠,告知自己將會缺席明天的會議。
他將原本就放在桌子旁的眼鏡又推的更遠了些,不經意的將細小的嘆氣投射在某個已經塞滿『垃圾信』的抽屜。
日渡記得,他明明已經清掉一大箱了。
× × ×
『媽……不過就是準備便當而已嘛,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丹羽正黑著三條線的臉,看著自己表現的非常興奮的媽媽。
『不能這樣說嘛,除了小助和維茲出遠門時的便當,我已經好──久都沒能這樣大顯身手了耶!』
笑子已經在屋子裡跳了好幾圈的……『笑子舞』了,這種熱情段時間內大概很難平撫吧。
畢竟現在連爺爺也不在家。
『大助,我可以準備四人份的便當嗎?可以嗎可以嗎?』
語氣是在詢問沒有錯,不過看笑子的眼神,她的眼神已經閃閃發光,恐怕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為什麼這樣孩子氣的母親,有時後居然能夠那麼嚴肅呢?
『媽,你真的知道我在說什麼嗎?梨紅和梨紗她們會自己準備一份便當,妳要準備,也應該是日渡和我的吧,妳準備四人份實在太多了,根本吃不完吧,到時候剩飯剩菜一定會被你拿來當晚餐……』
『大助,你說什麼!你媽媽我才不是那種人!』
大助的眼神十分平板,明顯就是在說『妳就是這種人』。
只差沒有說出口。
說起來,爸爸好像真的很喜歡旅行哦?
丹羽默默的想,他已經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了,看見自己的老媽那副渾然不知憂愁為何物的樣子,丹羽此刻心中的滋味真不是好受的。
丹羽確實也是知道,笑子就是這個樣子。
爸爸喜歡旅行,喜歡就是喜歡,好像,也不怎麼需要理由。
『媽,我以為妳應該會反對的……』
丹羽忍不住說,還順便嘆了口氣,看向他那個聽到『準備便當』四個字就開始發光的媽媽。
笑子忽然停住笑,彷彿這才回神似的。
『我為什麼要反對?』
耶?
『可是妳之前還一直說梨紅和我……』
『那是另一回事。』
笑子很快地說道,『你們的問題,該怎麼解決只有你們才能找到。』
笑子的眼神,閃過一點冷靜,她心中浮起了日渡的話。
如果那孩子能左右大助的想法,那……
笑子的心沉了沉,她知道的,她知道那孩子對大助的感情。
向來,她都很寵愛大助。
──但是,只有這一次,她不能退讓。
大助怔了怔,好半晌才冒出一句。
『媽,妳正常了?』
『……』
笑子無言的幾秒鐘,很快又恢復,她故作十分冷靜的說。
『……總之,大助。』
『嗯?』
大助懶懶的回應。
『你就等著媽媽明天的愛心便當吧!』
大助愣了愣,媽媽的頭上有火耶,可以煎雞蛋嗎?
怜……
驀然,丹羽眼神變了。
為什麼,他想不起來怜的任何表達自己感受的隻字片語呢?
丹羽唯一想的到的,只有一句話。
『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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