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未明時，赤司和黑子還沒回家，他們一起看了電影，一起待在夜晚的公園看夜景聊天，在昏暗的光線下交換親吻，牽手依靠彼此，都是些平時不太會在外面做的事情。
凌晨一起坐在二十四小時的速食店吃東西，聊天說話。
不只是電影的觀後感，他們還聊了很多事情。
赤司起身去外帶早餐的時候，黑子撐著下巴看著他的身影，赤司大約也知道黑子的視線，很快買好後轉回來就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哲也，你可別睡著。」
「我沒有特別想睡。」
兩人並肩走出去，黑子才問他：「征，讓人看見沒關係嗎？我是說，昨晚。」
赤司知道黑子指的是那些平時不在外面發生的親密，聞言坦然一笑，「你的說法怎麼那麼曖昧……沒關係，不會變成新聞，再說，認識我的多半都知道這件事，沒公開，但我也沒有隱瞞啊。」
和在家獨處時相比，現在他又回到了平時的溫和，說話的腔調從容平和，不溫不火，帶著一種骨子裡透出的優雅，黑子知道那只是習慣，並非刻意為之，這個人平時就是這樣，只是在自己面前更加不掩飾，不忍耐。
赤司用著那種淡淡溫和的語氣，眼裡藏了幾分好笑，伸手牽住了黑子，他們這一晚在外面牽手的次數幾乎抵得過過去幾年的總和，黑子閉上了嘴，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
「你每次說出我們在交往都會被當成玩笑話，然後說笑時反而會被當真。」
「我可能沒有講笑話的天分？」
黑子看起來不想吐槽他，輕微嘆氣後說：「是我的錯，回去讓你補眠吧。」
「難得也讓我做些我喜歡的事吧。」
「說的好像平常都──」
黑子在那瞬間反手將赤司拉進了自己懷裡，跟著往旁邊踩了一步，隨即某樣東西飛過方才赤司的立足點，結實的砸進了黑子準確伸出了手掌，耳邊傳來赤司「啊」的嬌哼，跟著重心在短短幾秒落到了黑子身上。
殘留了無心的惡意的味道。
黑子並不關心這時間怎麼還會有人拿著棒球亂丟，他的目光盯住了身上帶著棒球氣味的少年們好幾秒，沒有人在意黑子這幾秒親密的摟抱，黑子確認赤司站穩了才慢慢地鬆開了手，一瞬間指甲的觸感劃過赤司的手指，赤司面色如常沒有急著開口。
行人沒有停下來，少數幾人看了幾眼經過，大概覺得沒事吧，玩鬧的少年們跑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黑子的視線，又或是被察覺到的是赤司，本來嘴裡還碎念著什麼，少年們一照面立刻老實低頭，總覺得不道歉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少年們難得老老實實的鞠躬道歉。
「非常對不起！」
赤司態度溫和並不責備：「我沒事啊，不要緊，下次小心一點吧。」
黑子沒說話，只是安靜看著他們，彷彿在說，還有下次？
從黑子的視角，他們脖子上的血管清晰可見，角度拿捏得好的話，指甲劃下去出血量應該會相當少，這點已經從赤司身上證實了，當然並不餓，只是一瞬間產生了一種厭惡的情感，緩慢覺醒的本能在告訴他，從哪個位置出手可以達到目的。
「真的非常對不起！」
赤司伸手刻意搖了搖他，笑著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買香草奶昔」，黑子這才慢慢鬆開了手指的力道，應了一句「我沒有買，也沒有忘記，上課前再買」，回頭看了赤司一眼，同時順手將棒球準確放到少年手上。
「原來不是忘記啊。」
赤司應了一句，這才轉頭去看了對方一眼，開玩笑的對黑子說：「真是好險，對吧。」
黑子微微一頓，很快接話了，語氣平淡沒有情緒：「差一秒吧。」
眼前的人語氣平板，看起來也沒有生氣，他的同伴更是言笑宴宴的並不在意一般，但不知道是不是危機雷達突然靈驗，幾個少年出於避險的想法，生平第一次低著頭目送陌生人──差點被惡作劇打到的人──離開。
這只是個無傷大雅的小事，離開後黑子還是沉默，平時他也沉默，但這時的沉默顯然是因為剛剛的小事。
「哲也。」
「嗯？」
黑子「看見」的世界和自己不一樣呢，赤司看了黑子幾秒，笑容忽然加深。
「別一直盯著別人看，你應該看著我。」
「我沒有『一直』盯著別人看。」其實根本就沒仔細看他們的長相，下意識地記住了味道。
「所以你承認你盯著人家看了。」
赤司笑著張開手掌：「要牽嗎？」
黑子一下子拘謹了起來，越過他丟下一句：「回去了。」
赤司就跟在他後面一面笑，剛剛將自己拉進懷裡時都沒見他臉紅侷促，抱自己抱得好緊，現在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動物，不想承認的模樣倒也十分可愛。
黑子越過他只走了幾步就停下來等待，「抱歉，我想盡量表現的正常一點的。」
「被關心的感覺挺好的，再說，什麼叫做『正常』？像我這樣的？」
這個問題問得讓人很難回答，赤司也不要他回答，帶著笑顏的面容幾分柔和又模糊。
「你看吧，所以就別想那麼多了，你的腦袋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的。」
「征，我是認真的耶。」說的好似他很笨。
「我不認真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赤司用很簡單地反問句堵住了黑子的話，黑子語塞幾秒主動牽住了他的手，臉上慢慢地露出很淺的笑容。
「想起來還是很不好意思。」
他似乎想鬆手，卻反而握得更緊：「在外面做害羞的事情……果然不太好。」
「可是哲也你的反應超乎想像的好耶……我覺得很新鮮」
赤司偏頭，笑著說：「不過，的確是不能太常做。」
戀人平常舉止有度，即使想做什麼，也會挑選時機地點，就只有這次，以赤司來說，尺度算的上是奔放，他平時並不會做那些事……不，他會，但不會在那麼多人的地方做。
「你……我們趕快回去。」
黑子覺得臉上很熱，「別說笑。」
赤司任由他拉著走也不反抗，臉上都是笑，「你著急什麼，上課不會遲到的。」
「才不是那樣，我……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啊，難得買的早餐可能變形了，你還吃嗎。」
「……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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