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打開了裝著巧克力的箱子，不挑不看直接拿出最上面的一盒，指甲輕輕一劃就切開包裝，安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等待的期間就吃掉了整整一盒的生巧克力。
一盒，再一盒。
吃巧克力除了補充糖分，黑子有別的理由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因為赤司訂購的巧克力香氣很夠，他在剛剛的談話後，難以控制自己去注意赤司的狀況，即便黑子坐在客廳，赤司在浴室沖澡，他也能聞到甚至感應到赤司的模樣、體溫，可以感覺的到他身上的血管裡血液的流動。
赤司好像不在意的樣子，但是黑子知道，赤司一出門就有保鑣，只是沒有大刺刺前後強制和其他人保持安全距離而已，他的日常生活會在某些時候遇到記者跟監，而現在似乎還有自己的同族。
黑子向赤司說過自己的感覺，可是黑子不是很清楚戀人的理解到哪裡，至少在某些時候，尤其自己無法好好控制的現在，應該要給人一點隱私。
「哲也，你還好嗎？」
赤司擦著頭髮走出來，黑子握住了他伸出的手，平板的回答：「我很好。」
「在意的事情，不用馬上決定也沒關係，最遲一兩年，你還是有猶豫的時間的。」
「猶豫的愈久，你就愈難做事，是不是？」
能提早做的事情，卻一拖再拖，最後難度會變得很高，這個道理黑子還是懂的。
「談判重要的是事前的準備，現在連準備都還不需要。」
黑子抬頭看他，赤司就低頭親了一下，用另一手像在哄小孩般的揉揉頭，溫和說：「還是你喜歡聽別的台詞？比方說『就算你搞砸了，我也會收拾的，因為你是哲也啊』之類的？」
「征，你一本正經地開玩笑衝擊有點大。」
「我覺得你喜歡聽嘛，你特別喜歡的角色會說這種台詞的對吧。」
「你……你說出來我會受不了。」
赤司只見到平常親暱慣了的黑子一下子臉紅起來，握著他的手，輕輕的用牙齒在上面啃了啃。
不會痛，說是啃，感覺更像磨，赤司覺得有點新鮮，不過黑子毫不解釋，最後舔了舔他的手背，說了句「換我去洗澡」就起身離去。
那種反應，是喜歡？還是害羞？
反正不討厭就對了。
赤司笑嘆了一口氣，收拾了空的巧克力盒。
剛才……聽完了自己說的話後，黑子並沒有特別說什麼。
他鬆開了抱著赤司的手，下一個動作是摀住自己的嘴，大概是在赤司主動扯開衣襟後的一分鐘左右，黑子的身體就很誠實的湊了上來。
──搔癢的感覺還留在自己的側頸上呢，磨牙的痕跡還在，等吃過飯出門，少不得要找個飾品遮起來。
赤司不自覺的摸了摸脖子，說實話，一點都不痛，甚至覺得有點舒服，被舔的時候難以思考，但也不會興奮或是出現什麼生理反應，沒有能用肉眼看出來的問題。
黑子沖了澡後，出來就看見赤司一派閒適地在吃晚餐，根本看不出先前嚴肅的樣子。
不，仔細想想，先前赤司也是帶著笑容說出了「找人生下我的孩子」這種話，黑子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戀人在自己面前很好說話，他很少察覺這些細節……這種事才應該好好跟自己說啊。
黑子在吃飯前，選擇走到戀人身旁，用力揉亂了赤司的頭髮。
赤司露出笑意，一點也不惱的問：「你在發洩嗎？」
「嗯。」黑子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下次，你不可以再這樣了。」
「哲也，我不明白，你是指什麼？」
「征，我也有話跟你說。」
黑子鼓起了臉，握緊拳頭，隨後又想起自己力氣應該是真的比以前大，可是這個「大」的概念很模糊，不小心過於用力的話怎麼辦？
別人也就算了，但這可是他的男朋友，真的傷到哪可不行，這麼一想就揍不下去，最後只好用拳頭在戀人的胸口敲了敲。
「我知道你平常都是那張臉，也裝得很像，因為擔心『什麼』，或是不想影響別人，所以你很少表現出來，可是，你跟我說的事情，是非常認真的吧？」
這倒是無可反駁，赤司的表情變得有點無奈。
「你想了很多次，在腦袋裡反反覆覆的考慮了很久，想了很多我想不到的事情，那麼擔心又忐忑的話，至少在我面前不要嘻皮笑臉的。」
黑子收回拳頭，帶著幾分生氣的更繼續欺負赤司的頭髮，「笑不出來……征的話不可能吧，換個說法，我不介意被你的想法、感情、情緒或是任何其他我沒想到的東西影響，你想聽的話，說幾次都可以，『你可以放心，我喜歡你的程度，沒有這麼膚淺』。」
赤司一楞。
但是黑子的話彷彿沒有終點。
「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什麼嗎？擔心、懷疑、猜忌等等的負面情緒，在你面前都不需要，你也不會對我說謊，你就是這樣的讓我……讓我變的很依賴你，所以，應該是這樣吧？當你不安、疲累，想休息，甚至覺得沮喪的時候，不用自己支撐也沒有關係，雖然這種話有些太過浪漫了，可是我喜歡的赤司征十郎，就只是赤司征十郎而已，和你的背景身分地位都沒有關係……好像也不能說沒有關係，大概可能還是有一點？因為征你的頭腦很好，你自己說過有些事情不是這樣的出身就不能理解。」
黑子的手指輕輕的將赤司的頭按進了懷裡。
赤司好一會兒不說話，笑容也從他臉上消失，臉上沒什麼表情。
過了幾秒，他的面容勾起了一抹弧度。
「哲也。」
音調冷峻，雖然有溫和的感覺，更多的是冷冽，他給人的感覺是「笑著的」，卻又飄著冷漠。
很矛盾的，冷漠之中，帶著幾絲柔和的味道。
是征呢。
黑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低聲詢問：「征，這樣沒事嗎？」
赤司露出笑容，年輕的聲音沉穩清澈的撥開了原本的陰霾，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溫暖。
「沒事，會讓你困擾嗎？」
「一點也不會。」
不知道是不是人格的問題，總覺得赤司真實的有點奇怪，跟之前看見的模樣有著細微的不同，黑子認真看著他，「總覺得眼睛的顏色稍微有點不同，不過並不是很明顯，我想一般人不會發現。」
黑子於是坐下來吃飯，也許是因為還是在意，他有一段時間的沉默思考，赤司則是慢條斯理的用餐，也沒有什麼疑問，終於飯畢，他一面收拾碗筷，在赤司進廚房站到身邊時，靠過去蹭了蹭赤司的臉。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哲也，我沒事啊。」
「這種話你很會，所以我不太信。」
黑子打開水槽的水龍頭：「國中的時候，出現了第二個人格，是因為壓力吧？現在也是嗎？」
赤司表情一滯，最後只是嘆氣：「哲也，我覺得有時候你說話也很辛辣呢。」
「我向你保證。」
黑子停下動作，澄澈的目光轉過來看他：「我保證，我們之間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那表情一下子和以前的黑子重疊，目光坦然平靜卻明亮。
「還真是毫無意義的保證。」
赤司發出了笑容，面容卻無奈的柔和下來，「我來洗吧。」
「別跳過話題，征。」
「是是，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為什麼這種時候卻這麼頑固啊。」
赤司輕輕拍了拍他，只好說出來：「毫無意義，但我很高興。」
「……只有這樣嗎？應該還有吧。」
戀人漂亮的手指伸過來按住了他的嘴唇，笑容變得有點為難，又很柔和，臉上似乎罕見的有點害羞，一字一字說的清澈如水：「只有這樣了，剩下的話你心裡知道就好了。」
黑子很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看著赤司難得說不出是什麼情緒的表情，黑子的語氣也明顯的帶上了笑。
「征，你那是……羞怯？很少看見你不想承認的表情。」
赤司的回應是吻了他一下，輕輕咬了咬他耳朵：「哲也，再說下去我就會想欺負你了哦。」
「你那是惱羞成怒吧，說中了就這樣。」
黑子覺得赤司的反應有點新鮮，他微微側頭，輕聲說：「征……還是，陪我去看電影吧。」
赤司笑了笑：「那這樣吧，我去挑選衣服，挑完了就來幫你洗碗。」
「你還要挑衣服啊，也不用那麼鄭重吧。」
「當然要，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因為回來可能會冷，要穿件外套。」
黑子盯著他：「我怎麼覺得你有點不懷好意？」
赤司笑著坦然道：「想讓你穿我挑的衣服也算的話。」
「……很奇怪的那種，我是不會穿的哦？」
「知道。」
畢竟是情侶，多少也有一些戀人之間的情趣，萬一赤司腦袋不知道突然想到什麼變態的點子，黑子會覺得那不如待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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