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確切來說是練習之後,褚冥漾只覺得全身像是要散掉一樣,一回到黑館,連飯也沒吃,洗過澡就賴在冰炎的床上陣亡了,這個像是寵物般的舉動不經意逗笑了冰炎和阿斯利安,搖搖頭,冰炎有點無奈,坐在床沿只略略查看情人的狀況,便起身暗下臥室的燈光,讓褚冥漾睡得更好些。
冰炎隨手拿了個杯子,裝了些水,走到客廳放在阿斯利安面前的桌上。
阿斯利安手上拿著根菸,呼出一口氣,冰炎看了他一眼才說:「有話直說。」
「沒什麼。」
阿斯利安回答得很快,又是過了幾分鐘,才緩緩說:「我不管了,不過如果學院對那件任務有申請支援或是調動接管的話,算我一個吧?」
冰炎知道他在說的是衛禹的案子,聞言神情一頓:「我不想說什麼難聽的話,可是以你今天的狀況來說,還不如乙孫,公會不會准許的。」他沉默了一下,看著阿斯利安的表情,語氣緩和下來:「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一直注意,但你左眼的問題,一直沒有克服,這也是事實。」
「所以,連我,你也不想讓我涉險了?」
阿斯利安的表情跟說話語調聽不出情緒,但是冰炎就是知道,阿斯利安並不想為這種事找他吵架,卻還是因為他的說詞而感到惱火。
「阿利,我沒有那個意思。」
冰炎知道阿斯利安一直壓著沒說,其實就是不想讓褚冥漾看見,不管出於什麼考量,對方並不想讓褚冥漾看見他跟阿斯利安這樣談論公事……或者私心的公事。
阿斯利安又是呼出一口氣,菸味在空氣中擴散:「……沒事,我太激動了,你累了就去睡吧,不用管我了。」
冰炎坐在一旁,看著阿斯利安將菸扔進面前的「臨時菸灰缸」裡,眉頭微微一動:「阿利,難道那些犧牲者……」
阿斯利安沉默著,面對冰炎忽然間洞悉了什麼般的銳利眼神,只好開口:「剛開始我只覺得奇怪,族人陸續出事的地點太相近了,前幾天不回族裡,除了不想回去相親,也有這部分原因,我當時沒有去了解是什麼任務,你剛剛一說,我才聯繫起來。」他口氣一頓,語氣放得很輕:「冰炎,你既然知道,為什麼刻意不對我提?難道你認為,名單中有我族族人,我就永遠不會知道嗎?」
「阿利,我沒有。」
「好,有沒有先不管。」
阿斯利安的表情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更加生氣,或是有其他難過的情緒,他一邊點燃第二根菸,一邊開口問:「我只問你,你知不知道?」
冰炎眼神微微一閃,最後才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可以對我生氣,發怒都無所謂,但不要用那種口氣說話。」
阿斯利安呼吸一滯,知道自己說話有些過了,又是隔了片刻,才緩緩說:「抱歉,我知道那不是我可以處理的範圍,但我還是……算了,就當我無理取鬧,沒事了。」
「阿利。」
「嗯?」
阿斯利安回過頭,冰炎忽然間伸手攬住他吻了吻他的唇,一手搶過他手上的菸,不分由說扔進「臨時菸灰缸」裡。
很沉,阿斯利安看進了冰炎的眼眸裡,對方的眼眸深處凝住了一股說不出的堅定:「阿利,你若要插手,最好像之前那樣,否則就不要,這件任務,我會想辦法關注,不管是為了褚還是為了你,別生氣,這是我作為黑袍的判斷,是我職責所在,並非故意而為之。」
一股暖暖的熱流忽然間流淌過他的胸臆,冰炎的房間,那麼冷的溫度,他卻忽然不再像剛剛那麼覺得冷。
「冰炎,我無意逼你說這些話。」
阿斯利安嘆了口氣,伸手攬過冰炎腰身,輕輕在他頸畔吻了吻:「公會那一套……我真的無意逼你,這樣即使你做出什麼承諾,我也不會感到開心。」
一句話說兩次,說明阿斯利安的感受同樣的重,冰炎微微抬眼看著阿斯利安,對方似乎想了一下,才又說:「當初在安地爾面前,你唱精靈百句歌之前,你對褚那麼說的時候,你看見褚臉上有高興的表情嗎?應該沒有吧。」
何止沒有,那時……褚臉上只有快哭出來的表情。
稱呼小情人用「褚」而非「漾漾」,說明阿斯利安是真認真了,冰炎很想說情況不同,但是看見阿斯利安凝重的神情,他忽然說不出口,只因他忽然想到阿斯利安那時的決絕,那麼篤定又那麼堅定的語氣。
你不會有人質來威脅我的同伴
對方就是在那個時候永遠的失去了他的左眼。
冰炎張了張口,以他過人的記憶力,當然記得那起「邀請卡事件」目前為止栽進裡面的人數傷亡有多少,他甚至記得名單,而不管多還是少,狩人對同族之情幾乎跟精靈不相上下,冰炎可以理解,此刻他卻找不到合適的語句來解釋或安慰。
阿斯利安則是看著他的表情,慢慢地琮色的眼中染出了幾許笑意,雖然並不明亮,不是平時那種軒然帶些瀟灑的笑,但卻雋永而溫柔,他微微細笑,又傾身吻了吻冰炎,手還不忘「偷偷」摸了摸對方結實的腰身:「我沒有其他意思,抱歉,今天我們都累了,浴室借我用一下?今天我想抱著漾漾睡。」
冰炎又是看著他半晌,慢慢點頭:「我等一下有任務,褚交給你了。」
阿斯利安眉頭乎舒展開來,他笑著鬆手,轉而握了握冰炎的手掌,想著再抽菸冰炎或許又會搶走,便也放棄這個念頭,他看著冰炎還是一副很在意的表情,露出笑:「我還以為你要說,今天你也要把自己交給我了呢?」
確定阿斯利安沒有再繼續多想,冰炎哼了哼:「想得美,要洗澡就快滾。」
臥房,褚冥漾似乎是鬆了口氣,再度閉上眼睛,又是沉沉睡去。
好像沒有吵架……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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