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褚冥漾回到宿舍時,他腦袋只剩下「好累」的感想,他明明只是跟朋友去購買上課必需品,順道購買飲料,理論上應該是完成這兩件事之後就沒事了……當然,那只是理論上。
阿斯利安好笑的看著褚冥漾毫無形象直接趴在沙發上的舉動,出言說:「漾漾,想休息去床上躺著吧?那種姿勢很容易筋骨痠痛哦。」
冰炎走在最後面,順手關上門,手上提著的正是褚冥玥請客的飲料,將東西放到桌上後,很乾脆的扔下一句「我去洗澡了」就掉頭往浴室走去,連換洗衣服之類的東西都沒拿,褚冥漾略為撐起上半身,讓了個位子給阿斯利安坐下,遲疑地看了浴室的門一眼,才怯怯地發問:「阿利,學長心情不好嗎?」
「沒有,怎麼那麼問?」阿斯利安溫言回答,注意到褚冥漾的目光,又是笑笑的點了點頭,褚冥漾這才放心地找了個舒服的角度趴在阿斯利安大腿上。
阿斯利安伸手去撫摸對方的頭髮,正要說話時,對方已經搶先一步,語氣難得有點心事:「平常……沒有,沒什麼事啦。」
這反應有點奇怪,平時褚冥漾說話時,除了提問及回答外,不是沒有重點的一直敘述不同的事件,就是一些阿斯利安一直無法理解的邏輯思考,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那種罕見的停頓,至少不會是那麼明顯的、欲言又止的口吻。
阿斯利安習慣性輕輕按著對方的脖子和耳後,笑著說:「我想冰炎只是累了吧,你也累了不是嗎?」
浴室傳來水聲,他按摩的舉動讓褚冥漾微微放鬆,悶聲說:「那才不一樣,從我看見你跟冰炎,你就好奇怪,你們該不會又吵架了吧?」
「又」?
阿斯利安苦笑著回答:「沒有。」
想了想,手掌移到對方肩膀的位置,有那麼一瞬間,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他仍說:「只是我太傻了,出門之前被冰炎念了幾句。」
褚冥漾目光一頓,阿斯利安話還沒說完,他停了一下,才說:「他還說,晚上我想的話,可以上他。」
這句話比前一句更勁爆,褚冥漾聽得又是一呆,完全無法銜接前後究竟是什麼邏輯,才可以有這樣的發展,他回頭有些驚奇的看了阿斯利安一眼,真的只是驚奇,最初的那種惶恐、噴鼻血之類的動作早就不復存在,隨後,阿斯利安只聽得重新趴下的小情人拍了拍他:「阿利,你是不是被罵了心情不好啊?」
阿斯利安本來只是因為對方那麼問,才帶點不知該怎麼敘述的口吻說出來,順便看看褚冥漾的反應,並沒有很期待褚冥漾能給出什麼話,然而小情人一個問句又把他給問懵了,那聽起來比較像是名為問句的肯定句。
很想說些什麼,卻見到小情人逕自起身,看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往事,思索般的表情說:「那個,你也知道,就算是每天見到他的人,也不會說冰炎的脾氣好到哪去……學長一向只會揍人,不會送糖果的,呃,我只是猜想。」
阿斯利安沉默了,回想當時冰炎的神情舉動,似乎有種被小情人說中的味道?
「我……」
阿斯利安啟口一字,又停頓,反手挽住褚冥漾,輕輕吻了吻,又是深深看了他幾秒鐘,才重新露出笑:「褚,你坐著,我去看看冰炎。」
他的語氣中不知為何有一絲懇求,褚冥漾微愣,鬼使神差地點點頭:「好。」
自始自終,褚冥漾也沒搞懂那兩人又發生了什麼事,但,褚冥漾好奇心不重,向來有事他從來都不需要第一個知道,這時的他只知道他該知道的事。
抱著「學長們頂多打一架,應該不會出事啦」的想法,當他看見桌上的飲料時,褚冥漾一震:「……啊,只記得買飲料,忘記買點心了!」
× × ×
他第一眼看見的是那頭濕漉漉的銀色長髮。
那個人閉著雙眼,全身赤裸,任水沖刷,他只是把頭靠在牆上,直到阿斯利安問也不問的開門進去,冰炎才張開眼睛,冷冷地開口:「你進來做什麼?」
那口吻,不鹹不淡,不冷不熱,甚至聽不出情緒,阿斯利安微微皺眉,上前,毫不在意身上被水打溼,逕自伸手關掉水,略帶幾絲許譴責的說:「洗冷水會感冒的,冰炎。」
出奇地冰炎沒有生氣,看著他幾秒鐘,見阿斯利安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冰炎再度開口:「如果你只是要說這些的話,我聽見了,你可以走了。」
「對不起。」
阿斯利安忽然低聲說,音量不大卻字字清晰。
冰炎微微一怔,紅眼看著人,阿斯利安伸出手,那舉動像是想抱他,但最後他垂下手,「冰炎,對不起。」
過了很久,冰炎都沒有說話,也可能沒有很久,冰炎最後嘆了口氣,帶些無奈:「為什麼要道歉?」
阿斯利安察覺到冰炎的肢體動作,沒錯,如果真的要趕他出去,不需要等到現在,他低下頭,姿態放軟的靠在對方身上:「只是突然覺得很抱歉,剛剛沒有發現那是你在安慰我。」
他的聲音極低,冰炎卻聽得明白,阿斯利安向來圓滑,表面上合作性很高,實際上還是有他乾淨俐落的一面,這個人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很難想像這樣的男人會為了一點口角那麼在意。
「沒事。」
冰炎的目光落在阿斯利安打溼的衣服上,淡淡說:「阿利,你先去換件衣服,整理一下心情。」
他語氣頓了頓,遲疑了一秒,還是伸出手抱了阿斯利安一下:「這件事不要再提,以後有其他人說出類似的話你也不用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拿出你平常處理任務的態度來就是了。」
阿斯利安抬頭看著冰炎,慢慢地溫潤的眼中滿盈笑意,道:「我知道了,不如我叫漾漾進來好嗎?難得有機會一起洗澡?」
然後,阿斯利安真真正正的被轟出浴室,伴隨著一聲「少得寸進尺!」的怒吼,外加門轟地一聲被甩上的聲音。
褚冥漾已經從冰箱拿出預備的點心,看見阿斯利安被「拎」出浴室,原本還有點擔心,隨後看見阿斯利安的表情,就像平時一樣笑笑的表情,不僅如此,似乎還有些樂在其中,褚冥漾把飲料遞給阿斯利安,還是擔心地問:「阿利,冰炎沒事吧?」
「……我以為你會問我有沒有事呢。」接過飲料,阿斯利安的表情很吃醋。
「擔心阿,可是你每次笑的那麼奸詐就表示沒事,所以我就沒問了。」
順著情人的動作靠在對方懷裡,褚冥漾想了想問:「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吵架呀?阿利?」
「其實只是一點小事,漾漾你就別問了。」
阿斯利安也不多提,等待冰炎的期間隨口聊起了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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