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忘記，只是不去想。
就只是這樣而已。
「卡佳里？」
等著她上車的瑪琉提醒了一聲。
卡佳里可能沒聽見，她站在車門邊，上車前看見隨著阿斯蘭及煌走出餐廳的真仍舊是有些呆愣，不如說是詫異的表情，那瞬間她遲疑了一下，想說聲「你好自為之」，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只上車又向他們揮揮手。
「卡佳里，妳變了一點呢。」
待她上車，瑪琉戴上女用墨鏡，邊說邊換檔，擺了個手勢後，開離餐廳。
「嗯？我有嗎？」
卡佳里以為瑪琉指的是她身上的衣著，笑笑說：「可能有一點吧？也不能穿得太不像女孩子，有人會嘮叨的。」
瑪琉看了她一眼，眼底泛起微微笑意：「我不是指這個，我是說妳長大了，跟以前的卡佳里不一樣了。」
卡佳里並不是什麼心思縝密靈活的人，聽不出瑪琉話裡的含意，她略有些奇怪地反問：「現在的我跟以前的我本來就是會不一樣的吧？人本來就是會變的不是嗎？」
瑪琉一笑，是責任讓卡佳里改變的嗎？可能不只，還有更多看不見的事物在改變她，「說的也是，我先送妳回去吧？」
× × ×
「真，你要去哪裡？」
跟著兩人走到車子旁，真本來覺得最後打個招呼他應該就可以離開了，孰料阿斯蘭跟煌看穿他的意圖，煌反而一手拉住他，語氣單純，一句話問倒真。
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說：「你說我要去哪裡是指……？」
才這麼開口，阿斯蘭已經打開後座車門，擺了一個帥帥的POSE，理所當然地說：「上車吧，會送你回宿舍的。」
「不，我自己可以坐公車回去……」
「真，難得阿斯蘭要為你服務，你就不要推辭了，快進去。」
他才開口說了一句，煌就邊說邊把他「塞」車後座，好像料定了他不會馬上下車，阿斯蘭也不問他意願，一看見煌把他丟上車後，直接關起車門，不知情的人看見說不定都還會以為他們是感情好在開玩笑！
煌一上車就問他：「真，你現在是住學校宿舍？」
「……目前是。」
阿斯蘭發動車子，接續著問他：「目前？你有打算要打工自己住？」
「嗯……」
真沉默了一下還是注意到兩人的目光，偏頭說：「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麼工作，而且我也還沒開始找。」
「我記得專任教授可以申請助理。」
阿斯蘭倒車，語氣輕鬆地說：「你要不要來試？來幫我跟煌，一個星期時數達一定程度以上薪水可以算正職，相對工讀來說待遇比較好。」
「對對，不然常常有些事情自己做真的會花太多時間。」
煌笑著附和：「條規也沒寫說兩個教授不能用同一個人，只是申請要花點時間，如果有意願的話這兩天跟我們說一聲，我會叫薩拉教授替你申請的。」
「真？」
阿斯蘭見他沒有回應，喚了一聲。
注意到真手上還緊緊地拿著那張便條紙，煌笑了笑說：「你不用這麼緊張，放輕鬆。」
「啊？」
真這才回神，忽然醒悟到，煌跟阿斯蘭可能是有一說點其他的事情讓他分心，然而他們提的內容也真的是很吸引他，「這、這樣好嗎？我沒有什麼特別擅長的事。」
「應該沒有關係吧！」
煌歪著頭說：「如果可以，我是希望可以找認識的人，如果來面試的是那些一口一個『大和教授』、『薩拉教授』的學生，我可吃不消。」
這似乎才是他的真心話？
真停了兩秒，才有辦法問：「那，為什麼是我？」
聽到這句話，煌沒有馬上回答他，倒是阿斯蘭，邊駕車邊看了後照鏡裡的他的表情，「真。」
「嗯？」
說話的是煌：「真，其實這個問題我沒有想過，不過你不喜歡可以直說。」
阿斯蘭停了一下才解釋般的說：「現在我們應該算是朋友吧？朋友有難，伸出援手不是很正常嗎。」
阿斯蘭這句話可能對別人有用，但是對真來說是有等於沒有，他放棄了繼續追問，目光投向窗外，一時之間又沉默下來。
古典音樂的聲音響了起來，真收回目光，下意識朝前座看去，不知道是誰放的音樂。
「那個……」
開車的阿斯蘭首先回應他：「怎麼了？」
真湊到前面去才發現，原來剛剛那一陣靜默，不只是他沒說話，還是因為煌不知為何靠在車窗邊打盹，真又看了阿斯蘭側臉半晌才問：「你們是什麼時候要去……掃墓？」
阿斯蘭一聽就笑了，悠哉地說：「後天。」
「你們剛剛說的那個什麼助理的話是真的嗎？」
「我跟煌看起來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阿斯蘭的口氣真誠，真卻是毫不領情的挑眉：「我覺得我這樣問很合理。」
阿斯蘭也不介意他的態度，回答：「是真的，煌一向是討厭麻煩的人，沒事不會找自己麻煩，再說……」
他語氣頓了頓，真好像看見阿斯蘭看了煌一眼後才繼續開口：「我覺得你保持現在這樣就很好。」
真發誓他有一瞬間看見阿斯蘭想說的似乎不是這句話。
對方原本是想說什麼呢？
「……」
真難得沒有跟他吵嘴，隔了一會兒往前靠在前座中間說：「我可以問吧，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與我遭遇差不多的人路上一抓一大把，不是嗎？」
好像很久沒有聽見真如此一本正經的向他提問了，阿斯蘭聽見那語氣微微一愣，目光看著前方的景色，隨意地回答：「誰知道，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如果你知道答案的話還請告訴我吧。」
「你很敷衍耶。」
「我是說真的。」
下車的時候，阿斯蘭再度叫住他。
「真，你如果決定要鷹徵助理的話，記得趁這兩天去做體檢，還有相關資料要一式三份的備齊。」
阿斯蘭說完，又覺得真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相關資料」，從側座變魔術般抽出一張便條紙，寫下林林總總的條目後交給他：「愈快愈好，提交日期到下禮拜，但盡量別拖到星期四。」
阿斯蘭這麼說時，他身旁的煌揉了揉眼睛，顯然有聽見，或者至少聽見了一半，笑著朝他揮揮手：「有機會再一起吃飯。」
這兩個人……
真眨眨眼，第一次比較沒有那麼面紅：「好……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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