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和曉,是表兄弟。
而白天,是完全屬於吸血鬼的夜晚……
……
白天,架院洗過澡已經準備要入寢,那時藍堂已經睡過一覺了,時間是上午十點鐘。
「唔……你今天晚睡啊?」
藍堂從被窩裡探出頭,「平常日間部的女生出來上課時就差不多是上床時間了。」
「嗯……我在寫那份倫理作業,所以晚了點。」
架院抓起擦頭巾擦著頭髮,「今天就要交了……英,你寫了嗎?」
「……嗯?」
藍堂遲疑了一下,「沒寫……」
「曉……你說,作業?」
大概聽到「今天就要交」,藍堂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曉歎了口氣,不緊不快的回答:「上禮拜。」
「唔……真不想起來……」
話雖如此,他還是爬起來了,畢竟都已經是一個禮拜以前的事。
況且曉都寫完了,更糟的是,再幾個鐘頭就要交了。
藍堂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很不情願的揉揉眼睛,反正,作業嘛,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一直是白天的時間,對他而言,就是很累很疲勞很想休息的時刻。
真的會讓人很不爽。
曉坐在床邊,抬頭看著他,對方穿著睡衣的袖子和雙手放到了他的雙肩上。
他什麼也沒有問,將濕漉漉的毛巾拿了下來,「你又需要『食物』提神是吧,英。」
肯定句的問句,既成的答案不需要有人回答。
掩在窗簾身後,透不過去的陽光,血沿著頸間流淌到了胸膛,總是被稱為偶像學長的這個人毫無遺漏的蹲下身去舔拭。
「英……」
一慣的縱容和放任,是唯一十幾年來未曾變過的。
曉只是摸摸英凌亂的頭髮,作風也很是一慣。
許久,齒痕還留他頸間,兩個,也許是三個齒痕,英伸手,好像是要環抱卻並沒有。
有些退縮,像是孩子又做錯事情的表情,大概稱做難為情吧。
「英,你還要寫作業吧?早點去,早點回來睡不就沒事了。」
不是這樣的……
一直以來並不是因為他們是表兄弟,所以才這樣的。
但是,恐怕,英看著曉,恐怕曉就是這麼想的吧……?
曉的眼神此刻是微微的困惑,「怎麼了,英?不知道作業內容嗎?」
「……沒事,我有……做筆記。」
沿著唇側看過去是一條又深又長的血絲,沒有半點是他自己的血。
他試著將那些溢出的東西全吞進肚。
白天是睡覺的時間,陰暗的不許一點光亮透進房間。
「你也可以……吸我的血……曉……」
是啊。
陰暗的,容不下一點光線。
哪怕是一點點也只會給人不舒服。
曉又擦了擦頭髮,摸摸自己的傷口道:「我記得你沒有吃晚餐,不會是餓昏了吧?」
「沒有。」
否認得如此明確清晰,反而是留殘一些徒然,「英?」
一直都有某種東西,絕對不是表兄弟這樣單純。
單純,怎麼可能呢?
像那個叫做優姬的人類女孩一樣,像那些單純仰慕他的人一樣嗎?
原來不單單是吸血鬼,人類的天真單純也很難懂,至少對他而言,比吸血鬼簡單的多了。
舔入口中的血液,有種純粹的味道,不需要純血統來證明的味道。
是曉的血,有一種淳厚的意念,然後,再沒其他了。
「沒事,我去寫作業。」
多少,有一點失望吧。
英這麼想,一口氣寫完了作業。
血啊。
他不懂也不想懂,他也只是想要血。
想要一個人的血。
正當他從發呆中回過神,是一聲玻璃杯撞擊在桌子上的聲音,裡面盛著果汁,英抬頭一看。
「……支葵?你還沒睡?」
對方深沉的眼睛還來不及解釋些什麼,後面就又冒出一套睡衣,披散的頭髮很隨意,好像連綁一下都很麻煩似的。
「睡不著起來走走,」
莉磨用著一種像是在看某種異類的神情說,「你今天怎麼了?好像不是在想樞大人哦?」
支葵面無表情的轉過去說:「他在寫倫理作業,妳寫了嗎,莉磨?」
「寫了,兩天前寫好的。」
英伸了個懶腰。
「作業的事情我早就忘了,要不是剛剛曉有提醒我,我就不用交了。」
這時莉磨才揉揉眼睛,「我累了,想睡覺了。」
「嗯?」
支葵理所當然地轉過去,「我跟妳去。」
於是兩人看似漠然又很當然的離開了,雖然英拿起那杯果汁喝了幾口,還是不知到這兩人是來做什麼的。
只有血的味道清楚地聞到沒有遺漏,是支葵的血。
大概是莉磨做的好事。
「什麼嘛……我才沒有一直都在想樞大人呢……!」
偏過頭去,除了疲憊以外真的什麼都沒有,英只是覺得很累。
非常,非常地……
不斷地記起他一直仰慕著的「樞大人」殺了另一個純血種,緋櫻閑……雖然他無法明白什麼是她真正想消滅的敵人,然而,那卻也不是他能過問的事。
× × ×
不斷不斷地,從白天,到黑夜……
帷幕撤換成只屬於吸血鬼的白天。
月亮掛的許高。
曉摸摸英的頭,說道:「作業不是寫完了?不要一直擺張臉。」
「我也不知道啊……曉……」
曉沉默一下,拉過被子坐在英床沿,「有什麼煩惱嗎?」
英愣了一下,看著他,「沒有。」
回答異常的快,雖然是對上眼,但是曉一眼就知道,一聽就知道了。
那根本是假的,是謊話。
英很少露出那種表情。
曉無可奈何的伸手去撫摸他的臉頰,熱熱的,沒有想像中冰冷……英沒有做出反應,至少他的表情是有些訝異的,但不管怎樣,他既沒表示接受,也沒表示抗拒。
曉俯身吻了下去,英那時才真的有些瞪大了眼。
但那也不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那種表情就像是……並不是很驚訝,但沒有預期似的。
「曉……做什麼啊……」
曉很認真的回答:
「……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而已。」
英閉上了嘴,沒有追問。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高興。
只是一句話,就讓人……讓吸血鬼非常的高興。
他們的世界中,總是在交錯,不管是人類的世界與吸血鬼的世界,還是吸血鬼彼此的世界,都是一樣地不斷在交錯。
語言與生活愈是相近,卻愈來愈不了解,那種感覺就像是,明明講的都是中文,卻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似乎是同一件事,卻又不能理解。
英抱緊了曉。
曉是屬於沉默的一方,而他總是站在喧囂的那一處,某種程度來說,他們也是不停地在交錯。
非常非常細微地。
「曉……」
曉沉默的陪他,一直到他這麼呼喚,曉回身,和他對上視線。
不用懷疑,那就是在詢問。
英再度抱緊他,而後說:「吻我。」
曉輕輕地觸摸他一如往常有些零亂的髮絲,並沒有回答而直接抬起他下顎一吻。
他低沉而溫柔地說:「有什麼事都告訴我。」
英神情微微一變,曉也沒有漏看。
他皺起眉頭,有些偏移視線的說:「……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說啊……」
好亂,那根本也是不能說的事吧。
「和樞大人有關?」
英遲疑一下,但還是點頭。
曉也沉默一下,他俯身按住他,「那還是別說了。」
說罷沉沉的吻了下去。
真的是沉沉,手彷彿透入衣底般撫摸他,那獠牙也好似在他頸邊摩娑。
「曉……嗯……」
英發出了幾聲聲音,忍耐地勉強說道:「別突然上來啊……啊……」
曉輕輕吻他,動作略略一滯,低沉而渾厚地:「英……」
彷彿在下咒一般,伴隨著撫摸,有種魔力。
英並不抗拒,但他怕是有人……有其他吸血鬼突然進來。
他這麼想的同時早就被自己給出賣了,曉深深含住了他的性器官,舌頭緩緩在嘴裡打圈,很小心不讓牙齒碰到。
膝蓋又被更往外扳開,大腿的曲線和膚色光澤展露了出來,英不斷地發出間斷的呻吟聲。
每次每次都感到不可思議。
交錯。
他們也有所謂的「交錯」。
「我想抱你。」
他這麼說,英為了自己射在對方嘴裡這件事情向他陪不是,但是,他這麼說。
十分認真的說。
「曉你……吞下去了嗎?」
英伸出兩三根手指,天真地想伸進去曉嘴裡探詢,但是,曉毫不猶豫地含住了他的手指。
那雙眼睛緩緩地熾熱了起來。
曉舔著,又壓住了他。
該死的他每次都沒轍,英忿忿地想。
「英……」
呼喚著他的嗓音非常低沉也非常溫柔,那幾乎是會讓他上癮的一種頻率,英不可自拔地迎合對方。
慢慢地喘息,試圖平復呼吸,但卻辦不到,那雙令他留戀的手的溫度以不同的方式在他的身軀上留下了看不見的快感。
呻吟聲。
曉不會對他說任何甜言蜜語,他總是溫柔地,一遍又一遍的重覆他的名字。
記憶中,曉似乎只對他說過那麼一次「喜歡」,但無所謂,這樣就夠了。
吸血鬼的壽命遠超過人類,「他們」各方面都幾乎和人類與眾不同,即使只是那麼曾經的一次「喜歡」,但是,那已經非常地足夠了。
「啊啊……嗯……曉……」
有些模糊不清的,英也呼喚他。
曉那時從身後用舌頭來吻著他,背後的觸感讓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然後,曉就射在他裡面了。
他仍舊在喘息。
交錯。
曉又重新,溫柔地吻他,其實英並不介意他多來幾次。
其實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沉溺了。
一次和十次其實沒什麼差,唯一的不同就是,更加更加地依戀。
每一次每一次,更加更加地依戀。
只是不要因為這樣而下不了床所以就翹課的話……他真的不介意。
「英,我想要你。」
他認真地說,嚴格來說,曉總是很認真。
英說:「好。」
只有他,沒有別人……沒有別的吸血鬼。
曉輕輕吻了吻他頸間,獠牙渴望的吸吮。
而,那是屬於他們的交錯。
屬於吸血鬼們的白天未曾結束,就彷彿黑夜不曾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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