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光亮˙千年˙復絮子˙漣漪(下)
「塔矢,這本棋譜過幾天就還你吧?」
光這麼說著,仔細收著棋子。
「說了是要送你,如果你不要,一開始就不要說笑不就得了,真是。」
塔矢的語氣還是一樣沒變,似乎光並不訝異這樣的回答。
不過塔矢並沒有發現自己在說話時有意無意漏出來的一種語氣,而光聽了並不訝異,甚至也沒多說什麼,看不出來是裝傻,亦或是真的不知道。
他淡淡道:
「我比較想要你房裡那本秀策。」有意無意。
塔矢瞬間怔了怔。
雖然別人總誇他懂事,但有時候他就是無法解釋這種心態。
譬如說,他現在就心裡一陣不舒服。
但是這些字哪會寫在臉上,他從進藤臉上看不出什麼,十分自然的回答:「不是對棋譜沒興趣嗎?看來你對秀策真的很執著啊。」
進藤那時只是一陣失笑,「執著嗎?」
不知道該做何解釋,光只是一陣笑,佐為,別人說是執著哪,為什麼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
塔矢看見他甚至搖了搖頭,「你都這麼說了,就這樣吧。」
塔矢不經意露出微微細笑,回房取出了那本他要的秀策。時間也不早了,也差不多是要回去了,畢竟不是過夜,既然是生日,家人總也會替他準備個蛋糕之類的來慶祝。
塔矢是這樣想的,他同時十分堅持要陪進藤到車站,光說不過他,只好就這樣了。
× × ×
不知是什麼緣故,人群並沒有來時的多,也沒有來時的擁擠,空間挺大。
「那麼這個我就不客氣了?」
光笑著搖了搖那一個裡頭裝著秀策棋譜的紙袋。
「我認識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原來你也知道要客氣。」
亮很不留情的這樣冷冷說道,一句話說的光頓時不服。
那時候亮正在鎖門。
「什麼話啊,也不過就是偶爾一兩次,記憶力好也不是拿來記仇的吧?」
「噢,那你的『偶爾』還真是頻繁。」
亮還是很不留情,回頭這樣說道,儘管他的話完全不留餘地,進藤就是有辦法找話反駁他。
「我就不相信有多頻繁,明明就一兩次你也要記那麼久,哼。」
亮想也不想的回話道:
「明明就一兩次?也太好笑了吧,連自己生日都記不住的人當然什麼都不記得,下次不要跑來問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可是不會理你的。」
「你才是,以後要留下來下棋的時候不要跟市河小姐說是因為我才不小心下太晚,不要拿我當你的活盾牌!」
於是兩個人就比照庄司和岡,你一句我一句的一路吵到車站。
不過好一點的一個地方就是,車站的人潮沒有來時的多,另一個地方則是,他們還知道要停下來這種永無止境的爭吵。
是啊。
永無止境。
「哦,所以下一次見面是在碁會了?」
塔矢想了想,回答道:「明天吧,明天你和我不是有場棋賽在同個地方?」
光恍然大悟,對嘛,看到這個反應亮就這麼想著,明明就是個容易健忘的人,卻怎麼也不承認。
「嗯,好吧,那就明天見了,」
光抿抿唇,「塔矢。」
那時,光很沉默的看著他,最後喊名字時,對方語氣的落點很輕。
塔矢不自覺往後,儘管他實際上並沒有這麼做,但是對方似乎是從他眼裡看出了什麼。
「……」
於是塔矢也沉默,就在他想說些什麼時,車門已經關了起來。
他確信光有看見他的表情,那時光朝他笑,沒有揮手。
回過頭來,光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緊了手,抓著那個紙袋,還有來時撐的傘。
電車還有幾站,光並不意外,中途他還發呆了一下。
來時人多,去時人少,過了某一站後,大部分的人下車後人更少了,有些人跟著在下車的人群後走了進來,光也並不是很在意。
窗外的景色流水般流過,透明的窗子映出他的臉,光瞇起眼睛,似乎看見方才塔矢的表情。
也許他真不應該那樣做的。
那時光忽地瞥見另一端的一個矮小的影子,是他和塔矢來時瞧見的其中一個院生,記得是一個月前,好像是的,塔矢是這樣說過,對光來說不過是面熟,頃刻想起了那兩個小孩的爭吵。
自己和塔矢方才不就是那樣一路吵到車站嗎?
不過來時有兩個,回來時兩個人只剩一個,大概是中途下車了吧?光偏頭想想,最後他連想都懶得想了,那種需要動腦思考的事情還是交給塔矢吧。
光走過去,那孩子就已經轉過頭看見他,原本似是頹喪的臉頓時蒙上一層驚訝,光什麼都還沒說,那孩子就已經驚叫出聲:「進、進藤光!?」
聲音不大,只是讓光有些驚訝了。
……
「我記得你,若獅子戰那一次。」
光對他說,其實他哪裡記得,是塔矢記得,他不過是覺得面熟而已,可是要說明實在太麻煩了,乾脆說記得,省時。
「啊?你記得我!?」
那孩子又是一聲驚叫,然後才發現自己的反應好像太激烈,想了想,頓噸的開口道:「我……我叫岡。」
一雙眼睛不住地轉圈,不太敢看光,光看在眼裡只是笑笑,也沒說什麼。
岡才這麼介紹完自己,又是一陣愁苦,大概他一直哀聲歎氣,光本來只是抱持著認識一下的心理,看見岡的表情不是很好,便順著問他。
不知道為什麼,幾次光說話,岡都是一陣驚訝,這倒是比較奇怪的情形。
但是岡很開心,以後也可以找進藤光下棋,就這件事讓他十分開心,到最後他比光晚下車,隨著人潮下車,手中抱著一個紙袋。
光回到家時也是一把傘,下午天放晴了,似乎沒有雨。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