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被媽媽趕去房間,他沒有興起過任何要偷聽的念頭,直到赤司敲門進他房間。
進來時還端了一杯熱茶給他,含笑道:「愁眉苦臉的,你以為會發生什麼嗎?」
「沒有,你們聊了什麼嗎?」
「這個嘛,令堂習慣吃外食,所以她不怎麼會洗碗……大部分是家事的話題?」
「媽連外食都吃不慣。」
「真的?那你們都吃什麼?奶昔嗎?」
「怎麼可能。」
黑子的房間很樸素,床是單人床,乾淨整潔,看的出來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住過。
畢竟跟他住在一起,再更之前獨居時也不是住在這裡。
赤司熟練地解開了幾個鈕扣,露出一大片的胸膛,又解開皮帶,他坐在黑子的床上,黑子就跨坐到他腿上讓他摟住自己的腰身,一時間嘴唇接觸,誰也沒有說話。
「唔……嗯……」
「嗯……」
一吻結束。
隱隱約約閃爍著一絲銀光,視線劃過眼下美好的鎖骨,赤司微微閉上了眼睛。
尖牙在皮膚上刮出一道一道細而微小的感情的痕跡。
他們相吻過無數次,相擁過無數次,每一次都很特別,每一次都深刻的令人──產生新的觸動。
「征……」
赤司用手順了順他的頭髮,仍舊含笑:「令堂留我們過夜,等一下你先去幫我鋪被子好嗎?她說讓客人先洗澡。」
這話有幾個意思,一個大概是隱晦的表達戀人沒有拒絕的餘地,又或者是很明確的告訴他自己現在只是個外人,無論如何,赤司的口吻表達出一種「過夜」已經是會發生的「既定事實」的意味,反正黑子明白自己沒有聰慧到能察覺戀人說這話的所有含意。
黑子看了他好一會兒,可能想說什麼,赤司先一步仰頭再度親他一下,說:「我給你一個建議,為了不要被當作見色忘父母的不肖子,你還是趁我慢吞吞洗澡的時候,去跟令堂說說話如何?」
不是指示卻類似指示的話語,赤司現在沒有在和他商量任何事情,儘管他的口吻很柔和,這可能也代表他不是沒有壓力,只是看不出來。
黑子張了張口,嘴唇都在輕微的顫抖,好一會兒才遏止了尖牙,他立刻閉上了嘴。
──終於把牙隱藏起來了。
赤司笑出聲,雙手揉了揉黑子的臉頰:「真可愛。」
啊,語氣變得比剛剛柔和了。
「別鬧,會被發現的。」
「應該早就被發現了吧?」
「不繼續就不會。」
「喝口茶,我們出去吧?」
黑子看了他幾秒,將手從戀人的敞開的衣襟裡抽出來,把解開的扣子扣回去,最後起身,低聲說:「你站起來。」
「呵呵,哈哈哈哈……」
「站起來啦。」
赤司這次笑的非常明顯,他不可遏止的笑了好幾秒,才被黑子拉著站起來。
黑子低下頭,把他剛解開的扣子扣回去。
「哲也,你這樣讓我很想笑。」他倒是沒感覺自己衣服有什麼問題。
黑子頭也沒抬,感覺他想說些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黑子一陣沉默後說:「我出去問問,幫你放熱水。」
「你又想被令堂唸了嗎?」
黑子沒有回答這句話,想了想說:「聽說全天下的母親,有個通病,就是愛碎唸。」
「這句話彷彿什麼時候我唬弄你時說的?」
「……是啊。」
這種對話一定在某個親熱的時刻也說過,赤司甚至能想到接下來一連串類似的對答,不過,吸血族的耳朵很靈,接下來的話,繼續說就有點不大好了。
黑子大約也想到了,一下子像是平地摔那樣的噎住,好幾秒才說:「總之,洗澡前你把衣服穿好,我真的要出去了。」
「哲也,我跟你去。」
「你待在這裡等我。」
好吧,戀人在媽媽面前沒有半點形象,大概不想讓自己再看見了,吧。
赤司邊忍笑邊看著黑子一臉無奈的開門走了出去。
好吧,在別人家做客,按著別人家的規矩來,也是正常的。
後面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黑子稍微有些苦瓜臉,不用看赤司都知道他有口難言,不過,估計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
輪到黑子去洗澡的時候,黑子母親就給赤司倒了杯放了冰塊的牛奶。
「我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牛奶可以嗎?」
「感謝您的費心,我不挑食。」
「我聽說你有話要跟我商量。」
「是的。」
赤司喝了一口冰牛奶,露出溫和的笑容:「我聽說你們已經跟家父談過了,我尚未知曉結果,不過,就禮節上來說,我還是要親自過來一趟才對。」
「……」
沒有回應,但確實聽見了吧。
赤司跟黑子生活了很久,知道黑子聽力確實十分不錯。
他接著說了下去:「您要是不反對聽聽的話,我就接著說下去了,我『目前』的規劃大致上是這樣──」
……
「──只是我個人的想法,黑子並不了解自己的文化對吧?如果有什麼不能觸犯的地方,或著您不是很贊同的話,您是否願意讓我了解您的想法呢?」
赤司最後的問句問的有些複雜,而且說出來還很拗口,這是有原因的。
「我洗完了……」
黑子還沒說完,就察覺了氣氛不對勁,他沒有特別注意客廳在說什麼,只是反射性停止說話,赤司對他笑了笑,沒說話。
黑子母親擺了擺手:「時間已經晚了,你幫客人鋪好床了嗎?家裡的地板很舊了,晚上睡覺老實點,知道嗎?」
「唔,媽,你別跟他說這個啊……」
赤司起身同時告退:「那我就準備就寢了,和您聊天十分愉快,晚安。」
「晚安。」
黑子母親說:「早上我會叫你們起床的,放心睡吧。」
「是,知道了。」
赤司不用人交代就自行回了房間,黑子來回看了兩眼,「媽,你們還好吧?」
「沒事,能有什麼事?傻兒子。」
「媽……妳今天念了好幾次了。」
「好啦,早點睡,媽媽不耽誤你們談情說愛。」
「我們才不會,而且幹嘛挑在妳聽的到的時候啊。」
「去睡覺。」
「哦,那我去睡囉?媽?」
「去吧。」
黑子回到房間,赤司坐在床上等他,臉上帶著他很熟悉的笑意,他就過去將人按到床上,給赤司蓋被子的時候,開口問他:「你跟媽說了什麼?」
「跟她說了我打算讓赤司家有下一任繼承人的事情,還問了他們跟父親聊了什麼。」
床是單人床,黑子坐在床邊,赤司伸手讓他握住,黑子說:「你找到能生下繼承人的對象了嗎?」
「不,這件事你們族人接手了。」
赤司想了想,稍微解釋了一句:「這在日本違法,不過你不用考慮這個。」
「那樣沒關係嗎?」
「當然有了,怎麼可能沒關係。」
赤司笑了笑,大概意思是「你怎麼這麼傻」,輕描淡寫的說:「把柄握在手裡跟交給別人,當然還是握在手裡比較好,現在看起來是好處與方便,以後就不知道了。」
他這樣說著,但黑子總覺得戀人知道那個「以後」。
赤司突然說:「別擔心,不會發生那種事,即使你最後一刻改變心意也沒有關係。」
這句話聽起來很奇怪,黑子舔了舔嘴唇,他想說些什麼,卻是湊過去親吻他。
不知道為什麼,很想擁有他。
「你睡吧,我陪你到你睡著。」
赤司笑著問他:「明明有鋪床,你卻不睡覺嗎?不然我睡地板吧。」
「不是那個問題。」
黑子停頓一下,「你不要管,你睡覺好嗎。」
「哲也,你這樣我睡不著,而且你的表情很好笑。」
「……我都關燈了。」
「但是我知道啊。」
戀人的語氣很柔和,輕輕一拉,黑子又歪倒在他懷裡:「你可能還沒想到,但我先告訴你這件事。」
什麼?
戀人用很小的聲音在他耳邊道:「有關於我可能會成為和你一樣的吸血族的事情。」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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