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拓坐進駕駛座,恰好一通電話過來,他原本要回其中一個分部去見廣瀨,這時暫時放下了這件事。
「臨時有點事啦,不過我中午就會回去了。」
電話那端的僕人執著話筒,拿著電話的人朝著別的方向說了一句「小姐,隊長說中午會到」,然後對方用著有些小孩子氣的語氣對著話筒說:「要是回來的太晚你就沒飯吃了知道嗎?」
鈴木拓苦笑,應了下來,又是幾句對答,然後通話很快的結束了。
他摸出一個耳機,戴在耳朵上。
「那種思維是真的挺異於常人的,廣瀨,你真的要同意嗎?過去也有人類向身邊的人坦承我們的身分,不過,赤司那傢伙顯然是把我們也當成籌碼的一環了,你好像對現任的那位赤司家家主頗為了解,應該不是因為之前接觸過的緣故吧?」
沒有剛剛的笑意,也不是黑子跟赤司見到時的平易近人,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對此有任何不滿。
他沉默地聽對方說了一會兒,道:「我明白了。」
一秒。
「是是,知道了,那我就不過去了。」
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打開放在副駕駛座的筆記型電腦確認郵件,這個舉動又耽擱了十幾分鐘,他將車停在赤司住處附近,等到他發動車子要離開時,便正好看見了走出來了兩個人影,還拿著籃球。
赤司跟黑子兩人有說有笑的,雖然一個人面無表情,一個人看起來就是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表情,不過那確實是有說有笑的氛圍,倒是沒有剛剛離開前的那種壓抑,還以為要吵架呢。
這麼看起來,黑子可能不算沒事,但也還算穩定。
赤司後知後覺的停下了畫。
「征,怎麼了?」
「沒什麼,錯覺吧。」
赤司總覺得似乎有什麼目光,略略一想,倒也沒有特別在意。
並不是說他沒什麼警戒心,而是自從吸血族分派人保護外加跟監自己後,這種目光常常感受到,以至於有好幾天的時間,赤司自己都要特地轉頭去確認到底是誰,他平時不會感受到一兩道目光就特地轉頭,從小到大早就被看慣了,偶爾出現這種不知道該用什麼姿態去確認的煩惱,倒也十分有趣。
通常,不太有人能完全掌握他的行程和蹤跡,黑子應該可以,但黑子比他還不在意,這就導致會用炙熱的目光盯著赤司看的對象……有時候很難判斷。
可能是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愛慕者,又或者是想從他身上問出什麼八卦、看法的記者,同學或者學弟妹也就算了,後來還憑空多了一個吸血族……還好吸血族的族人不會一個個都湊上來攀談,赤司心裡多少是有點慶幸。
這群人不太好應付,特別是那種一個個睜圓了眼睛觀察的意味。
赤司目光掠過遠遠停在路邊玩手機的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通常這種奇怪的感覺,有七成左右代表那大概就是跟著他的吸血族。
黑子沒有察覺,大概是他平常的感應範圍沒有那麼遠,明明似乎對味道很敏感,可是表現出來的行為舉止非常普通。
「對了,征,我有事情想問你。」
「怎麼了?」
「……」
赤司看著黑子微妙尷尬的表情,笑著抬手,一面轉著籃球一面打趣:「你今天情緒還真豐富,又生氣又害羞的,現在是又尷尬又好奇嗎?」
「沒有……」
算是非常有黑子風格的微弱的辯解,黑子說:「征,我是想說,我本來是喊你『征十郎』的,後來改成現在的習慣,你當初沒有什麼感覺嗎?比方說不習慣什麼的。」
赤司眨眨眼,手一滑,反射性拿住球,道:「事到如今,怎麼會突然有這種問題?你想在吵架的時候改叫『赤司』嗎?」
「不是啦,你真是的,都說了現在沒有生氣了,你別故意一直提起。」
黑子有些臉紅:「看我生氣很有趣嗎?」
「只對你這麼做。」
赤司解釋了一句:「我倒不是喜歡挨打,只是對於哲也你發怒時會怎麼修理我,我還是滿好奇的。」
「修理……」
黑子停頓,不欲回應這句話,催他:「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赤司看著他幾秒,想了想,溫和地說:「這個嘛,有點驚奇的感覺吧,從未有人這樣叫我,你那時看起來很高興,我也不排斥,也算是順其自然吧。」
黑子聽了,沒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
倒是赤司笑著問他:「哲也,你也可以像以前那樣叫我啊,也不用不好意思吧。」
「我沒那麼想,是上次跟學弟提到你的時候,腦袋沒轉過來,改口了,才忽然想問的……征,征十郎。」
大概是嘗試著喊了一聲,赤司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勾起了笑:「還害羞了。」
「那也沒辦法啊,算起來,有一年多都沒這麼喊你了。」
「哈哈,哲也,你總是會在奇怪的地方糾結呢。」
「是偶爾,沒有總是。」
「是是,你說了算。」
黑子有些不滿,伸手過去捏了捏赤司的臉頰,赤司一瞬間想阻止他,最後還是沒有反應,黑子鬆手時,赤司難得看起來有些委屈的,不,應該說表情跟平常一樣溫和,眼底透出一些無奈。
赤司自己揉了揉臉,說:「別捏了。」
黑子有點得意:「會怕就好。」
一直被捏的話多少會有點困擾,倒是不怕,赤司想了想,就沒說出口,苦笑說:「算我怕了你了,要被捏成包子臉了。」
「我覺很可愛,紅通通的。」
黑子說著,露出了一絲笑:「捏起來手感很好呢。」
赤司不說話了。
難得有種扳回一城的感覺,黑子笑了出來。
「是你自己要我修理你的。」
「所以我這不是沒抱怨嗎,你的修理方式還真是純真。」
「那是什麼形容啊?」
「沒什麼……」
他們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慢慢往球場走去。
回去的時候,赤司找了點藉口又在外面待了一陣子,黑子有些不解,進門一看才知道理由。
只見室內的木質地板已經換上了地毯,腳的觸感很柔和,赤司蹲下來摸了摸,對他說:「還不錯呢,可以吸收衝擊,跌倒也不用擔心了。」
黑子皺了皺眉,放下隨身的錢包手機鑰匙後,伸手拉起赤司:「別跪在地上。」
注意到黑子的目光,赤司湊過去就近看他:「怎麼了?我很好看?」
「你能正經點嗎?」
黑子不會在這種時候承認任何戀人好看的問題,他說:「地毯很難清潔的。」
「沒關係,我喜歡,我負責。」
赤司卻像是十分明白黑子眼底的情緒,促狹道:「你可以盡量弄髒,我讓人趁我們不在時過來清潔就好,一點也不麻煩。」
「我可以盡量不弄髒。」
黑子不認為赤司能早多少時間算到他們什麼時候不在,但赤司想做的事情,總是顯得讓人感受不到難度。
黑子鼓起臉,抬手拿過赤司的手機和錢包,放到一旁,伸手就將人橫抱起來。
赤司「咦」了一聲,笑著問:「哲也,不打算去上課了嗎?」
「要上課,認真的。」
黑子解釋:「我突然想抱抱你。」
黑子感受著戀人抱住自己的脖子和肩膀,赤司溫和低沉的聲音和氣息讓他不由得又抱緊了人。
赤司不再開玩笑,說:「哲也,你很可愛呢。」
被說可愛的黑子表情不變,抱著人坐了下來,逕自將頭埋進戀人懷裡,好幾分鐘後才平淡的反駁了一句。
「……我一點也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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