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這些並不花時間,畢竟這一向很好理解,赤司並沒有真的逛一會兒就回去,而是待在外面直到鈴木拓走了出來,才露出笑意送親自送他走了一段路。
赤司笑著說:「下次有空的話,可以坐一坐。」
拓揮了揮手,只當作是場面話。
「你該回去了,黑子想必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赤司點頭應下,他一向把拓的態度看得很明白,現在也是,完全沒有必要追問,既然拓都這麼說了,回去問黑子就行了。
只是……
特意先跟黑子說,要自己去問,不是試探自己的反應就是想知道自己的真心,或者,只是某種規矩,還未得到上級的指示,但是寵孩子的吸血族並不介意提前透漏給小孩子知道。
不管是哪一種,本質都不變。
而黑子的反應是奇異的臉頰泛紅,一看見他就抱住了他,將頭埋進肩窩,一副撒嬌的樣子,低聲喊著名字。
看來拓先生給了黑子一個大難題呢。
赤司苦笑又無奈的這麼想,他用手掌輕輕撫摸戀人的頭髮。
跟長輩說話真是好累啊,雖然也算是應付的游刃有餘,但跟「那種人」打交道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放鬆心神,在學校第一眼看見拓時,他是很驚訝的,不過赤司家也是傳承已久的上流世家,流進骨頭裡面的血液使他反射性的就勾出恰到好處的微笑,所有的情緒和驚訝都必須吞回肚子。
不同的笑容在不同的場合會有不同的作用,必須要是赤司這種背景的人才也可能在這麼輕的年紀學會這件事情,並且自然的在日常生活裡運用。
但就算是他也會覺得累,真的是好累,比應酬還累。
赤司閉上眼睛,終於可以放鬆下來,等黑子抬頭看他,赤司就將黑子推倒到沙發上,整個人抱住黑子的身體,毫不收斂的將自己身體的重量壓在黑子身上。
他看不見黑子的表情,隔了一會兒黑子就輕輕地用手指梳理他的短髮。
聲音很低,撒嬌般的柔和。
「征,你好重。」
「就抱一下下。」
「嗯,都給你抱。」
「哲也,我不想動。」
黑子聞言發出了笑聲,手指往下戳了戳他的臉:「征,你難得像貓一樣呢。」
「像貓是什麼形容啊……」
黑子平板的回答:「很可愛的意思。」
「可愛啊,我居然會得到這種評價。」
黑子話音一落,剛剛在他懷裡不肯起來的人就撐起雙臂低頭看他。
赤司的面容,連一絲平時慣常的溫和都沒有,映入黑子眼簾的就是一張好看清俊的五官,僅此而已。
沒有表情,毫不掩飾,周身的氛圍變得冷峻,散發著若有似無的涼意,宛若雕像,於他人而言那一定是相當可怕的模樣吧,硬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清澈漂亮的流水,溫度降到了冰點也會要人命的程度。
那就是此刻的赤司征十郎。
可是凝視著黑子的雙眼很溫柔,眼神柔軟,和此刻的五官毫不違和。
黑子看得呆住。
是他的征,散發著細微的幽香。
黑子無法思考,對視幾秒,礙於肢體動作,不方便抱脖子,黑子於是伸手抱住了赤司的身體。
赤司的語氣溫和,和面上的表情極度的違和:「我現在的樣子也很可愛嗎?」
「嗯,很可愛,而且好看。」
「哲也,說這種話就是在騙人了哦。」
黑子想也沒想的反駁,都沒發現自己語氣裡的彆扭:「沒有騙你,我的征最好看。」
赤司不太常露出自己真實的模樣,這些黑子是明白的,可是每當他向自己撒嬌,露出本來的面目時,都讓黑子心裡一陣的柔軟,有時候甚至會覺得心疼。
──想一直在這個人身邊,或者,想一直被這個人陪伴。
赤司把自己埋進黑子懷裡,發出了一陣難以理解笑點在哪的笑聲,黑子只是默默地抱住他,全心全意地抱住他。
然後他就睡著了,黑子也沒叫人,就是坐起來,毫不為難的橫抱起赤司,眷戀的在他臉上親了親,安靜地將赤司抱回臥室安置。
赤司病才剛好呢,總是這麼勉強自己的話,又會倒下的。
黑子對自己的變化並非毫無所覺,只是他明白他的變化並不明顯……應該說,除了少數跟赤司有關的事情以外並不明顯,赤司生病的那兩天,黑子偶爾會不知道自己怎麼到赤司身邊,偶爾會不清楚自己的步伐踏在何方土地,偶爾明明有段距離,但他卻可以清楚地聽見赤司的心跳。
他有很多的偶爾,皆非巧合,本人在行使當下並沒有感到奇怪,但果然,自己十分的奇怪吧,最奇怪的是,赤司彷彿知道似的,或者其實戀人不知道,只是接受了而已。
種種微妙的變化,使得力氣這方面的增長變得微不足道。
赤司變得輕多了,不,是他的力氣增長了,這麼抱起來,雖然並非毫無負擔,但確實沒有那麼難以維持,黑子這麼想著,翻出了睡衣,正想給赤司換上時,他就醒了。
「征,你醒了?換個睡衣再睡吧。」
黑子捧著衣服坐到他身邊,關切的說:「你才剛康復呢。」
赤司還沒坐起身,只是朝黑子伸出了一隻手臂,黑子就十分默契的靠了上去,讓赤司抱了滿懷,黑子也順勢抱住赤司的頭顱,輕輕在他髮絲上磨蹭。
赤司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閉上眼睛,彷彿在嗅聞他身上的氣味。
好半晌他才說話,「哲也。」
「嗯?」
「陪我泡澡吧,我想洗個澡。」
「好啊,那你再躺一下,我去放熱水。」
黑子說完後,赤司還是沒有鬆手,黑子便繼續讓他抱。
「征,要不然……我抱你去?」
赤司笑了出來,低聲和他說話:「你的力氣有成長那麼多嗎?」
「不知道多不多,但如果只是抱著你,那就沒有問題,剛剛抱你進來時,也覺得你變輕了。」
黑子誠實的說:「你會介意這些……變化嗎?」
「說不介意,大概有點奇怪,但我的接受度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高,這是事實。」
赤司鬆開手,手指撫上黑子的髮絲:「我還要跟你說一件事,那麼,我給你買了巧克力,你介意嗎?」
「巧克力?我沒看見,你放在包包嗎?」
赤司拉過他親了一下,「你喜歡甜的,但又不喜歡太膩對吧?我訂了一箱,我想大概過幾天就會到了。」
黑子只問:「會不會太多?」
「太多?你認真?」
赤司笑出聲,抱住黑子:「不會,我親自幫你選的,而且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之前吃掉多少巧克力?大概只比奶昔少一點吧。」而且不管品牌,全都是比例六十五的巧克力。
赤司不知道這比例有沒有什麼含意,不過據拓先生所言,吸血族絕對不會得糖尿病,本身非常需要糖分,所以就算不愛吃甜食,也會定期攝取,至於喜歡甜食的同伴各自就會有喜好問題。
所以這比例大概是黑子的喜好,又或是味覺問題,黑子喜歡比較順口的比例?
說到味覺問題,黑子的廚藝那麼艱難,最主要還是他不太能精準分辨調味料。
或者……算了,想岔了,別想太多,反正他的黑子應該會喜歡的。
黑子可不知道赤司在回來的路上,只用了聊天那樣短的時間內就訂好了,他鼓著臉,想反駁自己才沒有吃那麼多巧克力,也沒有喝那麼多奶昔。
「我……沒喝那麼多。」
「是是,每個酒鬼都會說跟你一樣的台詞,你也還沒洗澡吧?來陪我。」
「真是的,我去放熱水,你坐一會兒。」
赤司想說自己沒有事,但感覺黑子根本不會聽自己的話,也就無奈的坐著,他大致上能知道黑子的意思:黑子不在意自己買給他的東西昂貴與否,甚至都不多問,但若是自己對他的變化都不說什麼,那黑子就會很在意。
儘管他們在一起不算短了,他還是覺得,這樣的黑子很好,很可愛,可人,讓人忍不住想疼愛。
他擁有的東西很多,比常人還多很多,但是需要的很少,會放在心上的更少,說到底,其他的其他,全都只是陪襯,讓他看起來符合所處之位的陪襯。
他的名字叫做,赤司征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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