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你要對我露出那麼寂寞的表情
× × ×
黑山君觀察著冰炎和冥漾的一舉一動，他真的是沒想到冰炎會拿著那東西──「時間之石」過來找他要回早就決定要拿走的代價。
「時間之石」，黑山君是這麼稱呼它的，它沒有名字，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時間之石會漸漸的累積能量，越古老的就越有價值，而在現在的時代裡，用現在的說法來說，就是它已經絕種了。
這種東西對黑山君來說原本是可有可無，他和白川主同為殿堂的主人，它雖然有價值，但卻會擾亂秩序，只是，讓黑山君遲疑的是，它是紅色的。
「時間之石」依照記載，應該是白色，就算不是，也應該是接近透明，不會有其他的顏色，不只是這樣，冰炎拿來的這一顆簡直可以說是與眾不同，黑山君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已經不僅僅是一顆單純的稀有品，除了長期的累積能量外，那顏色恐怕是濃烈的情感所造成的，黑山君不太肯定，但裡頭又多了強烈的妖師之力，還有太多太多複雜的成分，多到黑山君也不敢隨意讀取窺看。
太多，太混亂。
如果是要取回記憶，那麼這東西的價值的確是夠了。
他看著冰炎對冥漾的態度，這東西裡面的濃烈情感足以支付褚冥漾所付出的情感和記憶，正因如此，所以褚冥漾真正付出代價時，情感的部份才被完整保留了下來，知覺和記憶也沒有被完全奪走，他想不透，無殿沒有理由介入這樣的事情。
黑山君淡淡的感到困惑，但手邊的工作還是沒有停下來，他一邊看著冰炎和冥漾的互動，一邊手上整理著要送回去給無殿的碎片，幸好白川主在，讓他少了一半左右的壓力。
碎片已經重塑完成，剩下的就是送回去，但也不能直接送回去，這樣會有問題。
他究竟為什麼會答應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啊？
『我覺得那很好啊，可以把它放在中心的支撐上，穩固這裡的基礎啊，小黑。』
白川主那時這樣建議他，但是這種說詞並不足以說服他，冰炎站遠了之後，白川主又繼續努力說：『而且漾漾出任務的時候都會幫我帶我需要的東西回來，這樣我就不會亂跑了嘛，小黑，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條鎖鍊早就綁不住我了。』
他似乎是被威脅，但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漾漾是我很難得才交到的朋友耶……小黑，好嘛？』
先是建議，再來是威脅，然後是撒嬌，最後……黑山君的面龐染上一點紅暈。
他很少主動吻自己，黑山君想，雖然有些吃醋，他承認，但是黑山君很少看見白川主那麼認真誠懇的哀求眼神……他確實是不能讓私人情感影響，但是，早在當初那妖師和那名精靈過來時，他就已經打破了這條規則。
應該說，他從來沒見過哪裡有人為了讓別人「復活」而爭著去死的，那麼急，說他們趕著投胎絕對沒有錯……錯就錯在精靈不適用人類的諺語。
「小黑，你沒有生氣吧？」
白川主從他後面走了過去，看到他在統整碎片，為了不擾亂力量的流動，沒有太接近，聲音語氣滿是詢問，黑山君聽出對方有一點小心。
他淺淺嘆了一口氣。
這個人果然是自己的弱點。
「沒有。」
他說，緩緩補充：「只是有點驚訝，你居然會護著一個小妖師，回來有一段時間了，沒聽你提過你交朋友了。」
他覺得他的語氣肯定是有一些哀怨的成分在吧，雖然是這樣，但還是無奈的語氣居多。
他知道白川主喜歡往外跑，所以雖然常差人去找他，但卻沒有一次是真正鐵了心叫人回來，除了這個之外，白川主回來時做事都很認真，雖然他這個人其實有點呆呆的，但是工作上從來不會馬虎……重要的是，白川主從來沒有開口跟他要求過什麼。
「咦？不是啊，我忘記了嘛，剛回來的時候積了一堆各界的報告沒有看，整整三天沒睡，小黑說沒看完就要把我綁在房間裡不准亂跑的嘛……」
白川主淘氣的吐吐舌頭，他才不會跟小黑說冥漾後來真的找給他不少他要找的東西，對方也因此拿回了不少句精靈百句歌……這個絕對不可以告訴小黑！
……至少現在不行。
白川主一面努力擺出最誠懇的表情，一面很自然的順手接過黑山君手上的碎片。
那是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小黑？」
眨眨眼，雖然沒有問出口，不過黑山君明白那眼神代表什麼意思。
黑山君沒有說什麼，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淡淡交代：「剩下的後續就交給你了。」
再眨眨眼，白川主明白這是「你高興就好」的意思，他漾開了笑容。
「就知道小黑最好了！」
白川主一面哼著歌一面帶著碎片到他的地方去了。
× × ×
黑山君面對白川主時露出的那個無奈的面孔，面對冰炎時就消失了，變得嚴肅而冷酷。
「我來了。」
冰炎淡淡的說。
黑山君微微瞇起眼打量他。
「你其實可以帶他過來，畢竟記憶是他的，主人在的話，吸引力也會相對的比較強。」
他語氣淺淺，提醒意味卻很重，也不等冰炎回應，他直接就說：「我就來說明你要怎麼拿回代價，跟我來。」
冰炎因為黑山君明顯的暗示話語有點驚訝，說的那麼明顯，聽不出來的就是呆子了，雖然驚訝，但冰炎盡可能的維持冷靜，他相信黑山君不會話只說一半，但是他還是有些顧慮。
大概是冰炎沒出聲，穿過層層迂迴的走道時，黑山君淡淡的又說：「你現在是殿堂的客人，這裡認得你，自然就不會做怪，褚冥漾如果跟著你過來，情況也一樣，所以不用擔心你的人來這裡會出什麼意外。」
話說的很簡單也很直白露骨，完全沒有含蓄的成分，冰炎挑眉，「說這麼多幹什麼？你沒必要說這麼多吧？」
顯然要比不客氣，冰炎殿下也不會差到哪。
黑山君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語氣不變：「冰炎殿下，你拿來的那塊延印是褚冥漾送你的，另外那個呢？」
不明白為何突然問這個，冰炎仍舊照實回答：「我師父給的。」
傘給的？
那個人……？
淵源真是不淺。
黑山君意外地笑了幾聲，說：「冰炎殿下，你還挺幸運的，看來褚冥漾有些來歷不小的朋友，那些人間接的幫助你有機會來到這裡。」
包括白川主在內。
冰炎沒有說話，這話有些令人費解的部分，但這不是他關心的地方。
「我明白，褚是真的很幸運。」
「在時間中，沒有偶然只有必然。」
他說：「好像說的太多了一點，走得有些慢了。」
黑山君加快腳步，不久，他們停在一扇門前面。
「記憶是碎片的形式，取回來時也是一點一點的取回，也就是說，在三個月的時間內，能夠拿回多少完全是看你的努力，冰炎殿下。」
冰炎看著眼前的那扇門，問：「那是什麼地方？」
黑山君看著那扇門，一字字說：「時間與代價流動之地，也可以說是媒介，我們很少來這裡，這裡是禁忌的地方。」
一句話讓冰炎瞪大了眼睛，真正地錯愕的看著黑山君。
他剛剛說了什麼？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