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兵長。」
「兵長,你在嗎?」
艾倫跑到里維的房門外喊了兩聲,起因是里維最近一向在固定的時間點到他的房間,今天他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人,猜想在他自己房間這裡,因此大著膽子來喊喊看。
開門很快打開了,冰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神色淡漠,低沉著聲音說:「別亂喊,他不在這裡。」
從他身體的空隙看過去,阿斯利安坐在椅子上,臉上毫無笑意,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疏離感,白天見到的溫和親切以及那種明亮的笑意都像是假的。
他伸手輕柔的摸了摸躺在床上的褚冥漾,微微皺起眉,這時才轉過來喊了一聲:「冰炎,褚又發燒了。」
冰炎「嘖」了一聲,「真麻煩!」
阿斯利安掃了他一眼,只丟給他一句話。
「找里維兵長的話,你可以回房間去了,你再不回去,他會跟你一樣跑來這裡找人。」
艾倫楞楞的看著冰炎脫下外衣,接著脫下上衣,解開髮圈,做到這裡,他回頭冷冷地問:「小鬼,你準備看到什麼時候?」
阿斯利安伸手貼在褚冥樣額頭上,褚冥漾開始發出一些低低的囈語,阿斯利安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果然不管怎麼試都沒有效。」
艾倫最後看見的是阿斯利安冷下來的表情,然後便被一把拉走。
「啊……兵長,那個、因為你沒有回來,所以我來找你。」
阿斯利安沒有去在意被里維拉走的艾倫,反正該說的已經說完了,眼下沒有什麼事情比褚冥漾更重要。
關上門,冰炎便抱起褚冥漾,將他整個人攬在懷裡,冰炎體內有天生的冰與炎之力,雖然不太好掌控,但他們沒有別的方法去幫褚冥漾降溫,至於依靠這個城內的醫療水準,阿斯利安跟冰炎連想都沒有想過。
褚冥漾的體溫不正常,用正常的方法降溫毫無效果。
他們一點也沒興趣把伴侶推出去給別人當實驗品,也不想讓褚冥漾一整天都被監視還不能跑,哄著褚冥漾讓他去陪那些訓練生練習只是給他找事做罷了,那種程度的運動對他們來說甚至稱不上運動。
但不管怎麼做,唯一根本的解決辦法果然是儘快離開這裡。
因為褚冥漾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差了,小龍因為一直都跟在褚冥漾身邊,似乎還能忍耐,牠在冰炎上床抱過褚冥漾後,維持著龍形的樣子繞到了他身上,十分擔心的樣子。
「阿利,父親不會有事吧?」
「嗯,沒事的。」阿利安撫牠:「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力量點,但是完成法陣和驅動需要時間,昨天冰炎教我的那個方法就是設置和驅動的方法。」
幼龍的聲音帶著一些不穩:「人家很擔心……」
「我知道,我也很擔心,你也感覺的到吧?」
褚冥漾難受的時候會不斷掙扎,偶爾甚至因為感到禁錮而出現攻擊行為,而冰炎會在他掙扎的時候稍微放鬆,對他的攻擊行為毫不抵擋,隔了一會兒再把人抱緊,整個晚上不斷重複這個過程,直到晨光微微升起,褚冥漾的體溫才慢慢下降。
阿斯利安確認褚冥漾真的進入睡眠狀態,才輕聲地對冰炎說:「好像還不穩定,設置法陣我去吧。」
「嗯,沒事的話,我今天應該都會待在房間裡。」
冰炎淡淡地說著,看了他一眼:「反正不遠,中午記得回來睡午覺。」
阿斯利安掃了一眼冰炎身上的各種傷痕,雖說都不致命,但是傷口一多也不會很好消受。
他微微抿唇,點頭道:「知道了,有事情就連絡我。」
幼龍跑去跟冰炎說了幾句話,就變成小孩的模樣跑過去抱住阿斯利安。
「冰炎說我跟你去。」
阿利單手把孩子抱起來,孩子純真的繼續說:「冰炎保護父親,我保護阿利。」
阿斯利安一聽就笑了,「你要保護我啊?好像不錯呢。」
幼龍很認真,神色純真而篤定,「嗯,我會變強到可以保護你們。」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誇大的成分,阿斯利安知道他說的是一個很認真的誓言。
龍族都是這樣,對於保護和戰鬥有著天生的意識,也許受到褚冥漾和他們身上共結連理的影響,他最近顯得比之前更早慧了,會說這種話也不奇怪。
孩子說著伸手抓著阿斯利安頭髮,聲音軟軟的問:「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讓父親好點嗎?之前、只要你們發情,父親都會比較有精神,也睡得比較久,會跟冰炎鬥嘴,還會跟阿利你說笑……他睡著的時候比較不會不舒服,不能交配嗎?」
孩子顯得很焦躁,只是因為他們在身邊,所以勉強還能壓抑那種情緒。
這問題要是給伴侶聽見了,會躁得滿臉通紅吧!
如果說殺了這座城的所有人褚冥漾就會好起來,幼龍絕對不會猶豫,在他眼裡。除了褚冥漾以外的人類都是難吃的蟲,只有冰炎、阿利,和褚冥漾特別喜歡的幾個人類例外,孩子歸類在不能吃的分類裡。
他對生物的分類從來到這裡之後,變成了「敵人」、「自己人」和「不能吃的人」。
「現在情況不同了,不能那樣做。」
阿斯利安面不改色,微笑著用著溫和的表情朝著迎面經過的調查軍團的成員點頭問好,一面低聲說:「為了漾漾,我們先去設置法陣,再去一趟地下室。」
「去地下室做什麼?有肉嗎?你們都沒吃東西,你要去煮嗎?」
幼龍一直處於飢餓狀態,但他沒忘記阿利等人都是需要食物的,聞言關心的看著阿斯利安:「你們也需要吃肉才能生存,對不對?」
「對,不過不是為了吃飯,我跟冰炎還不至於因為幾餐沒吃就活不下去了。」
阿斯利安笑著糾正他:「之前去的時候只是看看,冰炎很擔心漾漾,大概也沒心思去管,完成法陣後驅動需要兩天,離開前我們就幫漾漾去收集一下情報吧。」
「情報?阿利,為什麼要幫他們做事情?他們不是公會的人。」
「嗯,禮尚往來,里維兵長收留了我們,幫他弄點情報,差不多吧。」
幼龍聽到這裡就沒再問了。
阿斯利安走的很慢,至少對他而言是這樣的,設置法陣也有人監視他,自然不能做的太明顯,但他帶著堤亞,總算費了一些時間完成,驅動法陣的方法則是冰炎研究出來的,畢竟之前都是阿斯利安陪著褚冥漾。
還沒往地下室去,邊界的街道就一陣騷動。
有段距離,阿斯利安瞇著眼看過去,神色倏地銳利起來。
「……巨人?」
有點距離,這幾天他多少也知道這裡的生態,和巨人有關的事情,多半都是調查兵團的事,做主收留他們的里維,發言權很不一般……不是什麼好現象。
阿斯利安並不介意出手幫上一把,但是褚冥漾的情況不穩定,眼看著遠方城牆破裂,而這座城內應該沒有那種技術能夠馬上填補牆面,對這些人而言,事情會很棘手。
他們不能過度相幫。
輕微地皺起眉頭,阿斯利安沒有猶豫,直接回到里維的房間──他們現在暫時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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