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不能理解，里維皺眉，很陰沉的問：「……你打算怎麼訓練膽量？」
這表情能嚇到大部份的團員，但是對褚冥漾無效，他頓了頓，很正常的回答：「用他們的命來訓練──就連人面對人都會有無法克服的恐懼，面對巨人不可能不怕吧？但是，至少可以做到不會跑不動、或是失去冷靜的程度──」
他說完後，一改剛剛的正經，一臉惶恐的說：「不要提那種問題啊，冰炎會叫我砍的……」
艾爾文沉默了一下，「可以想辦法試試，你還需要什麼？」
褚冥漾想也不想：「刀，要夠利的──然後可能會有很多……反正一定會弄髒地板，」他像是想到什麼般補充：「聽說艾連可以變成巨人啊，那為什麼大家還是會怕？」
「能變成巨人的只是少數，而且就連艾連自己也不清楚原因。」艾爾文回答了他的問題：「你見過了嗎？」
褚冥漾搖頭：「沒有。」
里維也許不善於表達，但卻很擅長觀察，他分明看見褚的神情流露出一絲陰鬱，褚的表情一頓──冰炎正抬起頭，銳利的視線掃了他們一眼，里維覺得褚應該是感覺不到才對──「雖然艾連他……不，沒什麼。」
「艾連他……」這句話的後面，原本是想說什麼？
里維沒問。
下午的訓練取消，改成冰炎提議的試膽訓練。
對於這樣的訓練，大家只覺得奇怪，但因為是里維的命令，所以沒有人提出任何疑問，時間快到時，所有人都已經在一處訓練用的森林前集合，這裡現在只有調查兵團的人，而且所有人都在。
「你們想活捉巨人？」已經「閒逛」回來的阿斯利安喝了一口水，然後問。
「能活命就不錯了，上次活捉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啊？」里維毫不留情的吐槽。
「別這麼說嘛，如果能抓到兩隻、不不不，一隻也好啊！啊啊啊，我心愛的──」漢吉後面的話基本上被全部忽略了。
阿斯利安想了想，開口：「要活捉巨人也是可以的哦。」
此話一出，漢吉馬上衝到他面前，很興奮的說：「對嘛對嘛，你也覺得應該要抓幾個可愛的孩子回來對不對──」
「我的意思是說，」阿斯利安微笑著，看著幾個調查兵團的成員領著憲兵團護送的死刑犯站定，然後請憲兵團的人離開：「如果想活捉巨人，可以趁這次的試探找出誰可以參與，基本上，以恐懼為動力驅策身體前進只適合逃命，不適合執行任務──跟著回來時，我看見很多人其實很害怕，他們沒有辦法像漢吉小姐或是艾爾文團長，很好的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阿斯利安的邏輯很清楚，他的目光掃描似地一一掃過在場的調查團員，雖是微笑著的臉龐，艾爾文卻覺得他看不出阿斯利安的想法。
阿斯利安的聲音很平靜，帶著一點點不知道是不是笑意。
「漾漾以前也很怕的，我想其中應該會有些人，在這之後就會煥然一新了吧。」
一名團員走過來報告：「團長，準備就緒了。」
「嗯，那就直接開始吧。」
──不知出於什麼考量，冰炎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阿斯利安走過去，伸手按住褚冥漾接過米卡莎遞刀刃給他的手：「漾漾，讓我來，反正我也要換衣服，正好。」
褚冥漾看向阿斯利安，伸手推他：「管你的，一整個早上都沒有看見你，去，去冰炎跟堤亞那邊。」
阿斯利安有些驚訝的轉過去看單手抱著小龍的冰炎，只見冰炎挑著眉也看著他，一臉「不干我的事」的表情。
至於米卡莎，根本沒聽懂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好吧，那漾漾你不要太勉強哦。」阿斯利安嘆口氣，捏了捏褚冥漾臉頰，然後走向冰炎。
如果是屍體，做為時常要跟巨人戰鬥的調查兵團來說，已經見怪不怪，儘管害怕，但也絕對不會失去冷靜──褚冥漾先是請站在犯人旁邊的兵團成員離遠一些，然後怯怯的對犯人說了句「對不起，我要砍你了」──他的話真的有些好笑。
「喂，那傢伙看起來沒那麼厲害啊，試膽什麼是真的嗎？」
「你別看他那樣子，三分鐘就制伏了兵長呢。」
「開玩笑的吧？」
「真的啊！很多人都看見了，而且也是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別小看人家啊。」
褚冥漾緩緩抬起手，一瞬間，眼裡露出幾許黑暗，在他腦海裡，閃過當年第一次看見雅多將屍體一刀兩半的模樣。
迅速、而且毫不猶豫，在刀片上加上一些自然元素，然後從鼻梁正中央的頭顱上一刀劃下，一鼓作氣的砍至下體──沒人說閒話了。
大部份人陷入沉默。
艾爾文挑挑眉：「哦……毫不猶豫呢。」
里維的表情則一慣陰沉，只能看見他的目光掃過所有人之後，很短暫的在艾連身上停了幾秒。
米卡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艾連的雙眼先是瞳孔微微放大，然後就沒有更多動作了；阿爾敏瞪大了眼睛，此外沒有再多的反應。
血像慢速撥放那樣噴濺了出來，人體內的所有臟器散落一地，而褚冥漾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他先是皺眉，碎碎念著「好多血，都弄髒了」，然後隨手把刀子往離他最近的調查團員扔。
阿斯利安掃了一眼，很輕鬆的說：「二十三個，還不錯。」
冰炎看了他一眼，「不錯？你用什麼當標準？」
「嗯？運動會第一次看見漾漾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漾漾』給我的感覺來當標準啊。」阿斯利安想都沒想：「嗯……不過要想活捉巨人可能還是有點難吧，對他們來說。」
──阿爾敏接到了那把刀。
「這……這是要做什麼？」
「膽識訓練啊，兵長沒有說嗎？」
褚冥漾眨了眨眼，一邊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很好心的解釋：「冰炎叫我做示範──城牆裡的犯人還很多，不用擔心人不夠，加油哦。」
加油什麼啊？
阿爾敏實在無法接受：「等、等等！那可是人類啊！你怎麼能那麼若無其事的殺害他？」
「那麼，如果我要你死，你會去死嗎？」
褚冥漾看向他，看起來有點懦弱的神態，眼裡卻有著阿爾敏無法判讀的堅定意志，他的語氣比剛剛更平靜了：「如果巨人要吃你，你會讓他吃嗎？你的敵人，不是只有比你高的巨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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