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問過兄長當初為何會放棄打棒球。
「是算滿嚴重的膝蓋傷害，但也不是不能繼續，只是可能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
醫生回想般的說：「小湊一開始很不願意呢，後來過了兩天，他就來說了這個決定。」
「……是這樣啊。」
「而且看起來一臉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表情，笑嘻嘻的，老實說當時還真的很擔心他。」
「我知道了……」
春市起身，見醫生沒什麼要說了，他彎腰鞠躬：「謝謝醫生告訴我這些。」
離開時，醫生像是想到什麼叫住他：「對了。」
「是？」
「幫我轉告小湊一聲，後天的檢查要記得來。」
「好的。」
告訴哥哥……哪可能主動說啊？
他可是自己跑來的耶。
這麼想著，回到家時，亮介正好要出門，「春市，回來啦。」
「哥。」
春市小跑過去，關起門抱住亮介脖子，迎面就是一吻：「馬上要出門嗎？」
「對，馬上。」
亮介懶的反抗，也已經被弟弟清醒與不清醒之間襲擊的有些麻木，讓他這麼一親後，神色如常的笑著說：「剛剛去哪？」
春市心想他才不可能主動提起，但是亮介問了，他心想不知是否兄長會在意，嘴裡遲疑一下卻老實說：「去……去之前陪哥去回診做檢查的那間醫院。」
「你又沒病，去醫院幹嘛？」
「……」
亮介的神色定在他的面容上，一下子春市閉上了眼睛，卻只感覺到臉頰被輕輕拍了幾下。
他睜開眼睛，亮介還是那副表情。
「怎樣，以為我會揍你嗎？」
「沒有……」春市結結巴巴的說：「那個、我去問哥你那個……」
要對兄長說謊，真的辦不到啊。
「行了，一副蠢樣。」
亮介再度拍拍他的臉頰，「我說過，跟我有關的事情，你直接來問我就好了吧？大費周章的……難不成我周遭所有的人你都想偷偷去調查一遍？」
春市沉默不語。
「聽見了嗎？」亮介笑笑的語氣有著不容置疑：「春市，我在問你話。」
「……聽見了啦。」
心不甘情不願的，亮介更加笑了出來：「是為你好，要做到。」
「我問你你也不一定會說啊。」
「你問別人也是白費力氣哦。」
亮介這次用力敲了敲他的頭：「我晚點就回來了，今天晚餐你做，就讓你問一個問題。」
「欸，只有一個嗎？」
「一天一個，夠多了。」
亮介出門後發現弟弟拿著鑰匙很順的鎖上門，很自然地說：「我陪你走一段路。」
「隨你。」
自己的弟弟真要說有什麼興趣的話，大概，不是看漫畫，也不是打棒球、打電玩，也不是吃東西。
大概……就是纏著他。
比打棒球還能讓他注重的事情。
以前還不明顯，從他們大學同居之後，一旦他們有相處時間，弟弟似乎就很少放過。
「哥，你晚上想吃什麼？」
「都可以，如果冰箱裡沒材料，你自己拿錢去買。」亮介說：「我放在抽屜裡，你知道吧？」
「我知道。」
春市走在他旁邊，笑著應和：「哥總是會放點錢在那邊嘛。」
「那是因為你出門從來不帶錢。」
弟弟在休賽期，訓練沒那麼吃緊，這樣的話，最近兼差不能私自接太多呢。
也許該空點時間陪弟弟了。
「我想買個日曆掛在門邊，你去挑吧，挑你喜歡的。」
「哥，買那個幹嘛？」
「遇不到的時候，我有沒有放假你可以看那個。」亮介想了想：「我會把一些重要的行事曆寫上去。」
「……」
弟弟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放出光采：「真的嗎！」
「真的。」
「好，我去買。」
「咦？阿亮，稀奇耶，你今天要提早走啊？」
「對，這幾天我應該都會先走，那個我明天早上再來弄。」
告知了前輩後，前輩很稀奇的問了一句：「忙什麼啊？」
也沒有忙什麼……亮介稀鬆平常的說：「就回去陪陪弟弟而已，他在棒球隊訓練，大半個月沒見到人了。」
「你會不會太扯啊？」
前輩抓抓頭說：「我連女友都是兩個月見一次。」
亮介順口說：「就是沒有相處時間，所以才總是那麼快分手啊。」
「喂！」
前輩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痛，突然打人很痛耶！前輩。」
「你如果說要去陪女友我還比較能理解，陪弟弟是怎樣啦！」前輩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工作都要做不完了，你還想著弟弟，弟控耶。」
亮介笑了笑完全不在意。
「隨便前輩你怎麼說，而且你請假了三天吧，都是我做耶，當然做不完，反正我要先走啦。」反正都是事實啊。
旁邊聽他們對話的助理笑了好幾聲後才說：「小湊，你弟很黏你啊？」
「……他小時候倒是沒有那麼黏我，有點愛哭。」亮介微微一笑：「現在也沒有那麼黏人就是了。」
助理笑著問他：「那要不要下次叫弟弟送晚餐給你啊？看看小湊的弟弟是不是真的像傳聞中那麼可愛。」
什麼時候有「傳聞」中啊？你們才扯吧？這些人。
「那傢伙哪裡可愛了。」但是臉紅的表情他很喜歡。
「小湊你都說自己弟弟壞話，也不准別人說壞話。」助理悶笑著吐槽，問他：「叫弟弟跑腿也不會怎樣啊，而且他應該很聽你的話吧？」
亮介毫不遲疑地點頭。
「嗯，他在我面前很乖。」
亮介神色微微一頓，「大概……我或許能左右他大部分的決定。」
「啊呀……」
「哎額，你那表情有點噁心，你還是快走，剩下我們來就好。」
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表情，不過前輩揮揮手，很嫌棄地說著：「別在這邊放閃，我知道你們兄弟情深，快滾。」
「好，我回去了。」
才剛說，剛開門就看見春市站在走廊轉角的窗戶玩手機，他「咦」了一聲，春市好像有感覺般轉過來看見他。
語氣歡快：「哥！」立刻把手機收起來。
沒想到180公分的前輩反應很快的探出頭來，一句話讓他想把很八卦的前輩塞回裡面的紙箱哩，不要讓他出來作亂。
「那就是你弟哦！」
好像察覺到他的情緒，春市看了他們一眼，直接走過來，很微妙的看了前輩一眼，也不馬上打招呼，目光筆直地看著他。
亮介沒有想介紹的意思，前輩一句「你好歹也」還沒說完，就被他塞回門裡順便關上門。
「把工作丟給後輩還請假的人沒有八卦的資格。」
亮介一把抓住春市的手腕，笑笑說：「我們走，別理他們。」
「好。」
春市點點頭，離開時回頭又看了一眼，兄長的前輩似乎還意猶未盡的看著他們離開，不過亮介完全不回頭。
「哥，那個、不要緊嗎？」
亮介笑了出來：「嗯，不要緊。」
「不是啦，我是說，沒打招呼不要緊嗎？」
亮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鬆了手插在口袋裡道：「我都沒在帕，你怕什麼？剛剛不是很厲害嗎？」
「很厲害？沒有啊。」
亮介故意放下袋子，春市便很自覺的拿著，還是很疑惑：「哥你在說什麼啊？」
毫不知情的這麼問他，是真的沒有自覺吧？
「算了，不懂也好。」
弟弟也不追問，喜孜孜的從包包裡抽出一本日曆給他看：「哥，給你看這個。」
亮介接過後一面開塑膠包裝，一面隨口問：「今天怎麼跑來了？」
「因為哥你好像說過這時間就收工了，我買完日曆就過來等你啊。」
你回答都不用想的呢……亮介這麼想著，習慣性地想敲敲他的頭，弟弟就很乖的微微低下頭給他敲，還擺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下次會先跟你說的啦。」
那才不是問題點。
亮介嘆口氣：「你又長高了呢。」
弟弟沒接這話，拿出手機給他看。
「我跟你說，今天御幸學長有來學校哦，我去買東西時遇到了，還問了哥你最近的狀況，他還留了電話信箱，說是會待個幾天……」
「我知道了，我會問問的。」
亮介笑著問：「晚上吃什麼？」
「炸豬排！」
春市偏頭想了想說：「我上網看了教學，就做了。」
「這樣啊，還真期待。」
弟弟忽然臉一紅，湊近小心地問他：「哥，我穿圍裙給你做。」
兄長在他這麼問了之後，好像有點驚訝，應該是真的知道他在問什麼……該不會問得太直接了？
「被燙到不好。」
隔了幾秒兄長說：「不過做完飯就沒關係。」
他就知道亮介很喜歡呢。
春市點點頭，「還有青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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