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以華從內宮失蹤,紀子伶表現出來的態度並不特別重視,但是紀子伶不特別提起,並不代表他不在意,這種習慣跟紀言星很像,蘇安可不敢不重視,除了這一點,林卿官此人身上或許也會有些線索,若是林卿官這次又伴駕「溜」出宮……
過沒多久菜上來了,林卿官還渾然不覺自己被暗暗盯上了,只當是店小二職業病,才一直注意著,只是吃飯夾菜,又過了一會兒,門口進來一人,何軍一直都仔細小心地注意著店門口,發現這人一進來目光先是掃過店裡,然後腳步直逼著林卿官的座位,一點遲疑也沒有。
「二弟,久等了。」
何軍可不像蘇安那樣伴在紀子伶身邊,但他見過很多人,敏銳地發覺這人跟其他進來吃飯住店的客人不一樣,即便現在這個人站在蘇安面前,蘇安可能也得花幾分鐘,才能從這人對林卿官的態度中推測出,他就是林卿官的胞弟,林卿仁。
而何軍並不需要知道他是誰,他只知道這人也要盯緊了。
林卿官露出笑:「阿仁,坐,點了菜嗎?」
林卿仁嘿嘿一笑,招過一個小二點了些酒菜,然後才轉過來說:「不是說臨天和京城這裡一般無二嗎?怎麼大哥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雖然是關心的話,不過林卿仁的語氣一點也不穩重,反而像是在開玩笑般,林卿官當然不好提說皇上又跑了,他正愁呢,只笑了笑說:「沒事,就想著一會兒回去順路去瑤香閣那裏挑個東西,下回休假去臨天時帶給紫英。」
紫英「死亡」的事情,林卿官有寫過信給他弟弟,所以林卿仁是知道的,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楚以華知道他有定期寫信聯絡的習慣,嚴格囑咐他保密,因此林卿仁的消息僅止於封紫英刺殺未遂,而皇上回京,並不知道當時他們在臨天其他事,而楚以華和紀子伶之間那種曖昧的關係,林卿官自然也不好提。
林卿仁微微一楞,根本不曉得林卿官對他毫無戒心,林卿官順口說出話後立即省起這件事必須保密,是以不再說下去,而林卿仁只以為大哥是在強顏歡笑,渾然不覺,這時只要他再多問一句,就會知道封紫英其實沒死,但他沒有問。
林卿官一直都隨是在楚以華左右,隱藏情緒是十分好的,猶豫並不明顯,只一下子就恢復了神色,雖知自己弟弟誤會了,他也沒有多解釋,將錯就錯。
林卿仁在觀察力上差了林卿官一大截,眼見對方說的輕鬆隨意,好似完全不在乎般,有些懊悔自己根本選錯了話問,馬上開口道歉:「大哥,我知道封姑娘的事你很難過,不過人已經死了,大哥千萬不要做傻事。」
一個小二手腳俐落地端了幾道小菜及一壺酒:「客倌,您點的酒菜來啦!」
說罷放下東西,一轉身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林卿官沒有解釋,只是露出苦笑,他雖情感豐富,但卻仍舊沒有多解釋,口氣微微停頓了下,「不說那個了,你不是回老家做生意嗎?怎麼還留在這兒?」
林卿仁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一口飲盡了,目光微微一閃,有些遺憾地壓低說:「大哥,我今天差一點就抓到殺死封姑娘的兇手了!」
他的語氣不只帶著遺憾,好像還有些興奮,林卿官微微一愣,「兇手?」
人還活著,哪來的兇手?
難道是那個下毒的人?
還是……
阿仁追的人是誰?
林卿官臉色一變,許多似是而非的想法瞬間略過他的腦海,但他只是看著林卿仁問:「阿仁,你老實跟大哥說,這事是誰告訴你的?」
這種話也敢在這麼多人的地方說!
林卿仁終究不是在朝的人,不像林卿官如此謹言慎行,他的行事風格充滿了江湖匪氣,絲毫不覺得在客棧說話有什麼不方便的,面對林卿官突來的質問,他下意識說道:「大哥,你放心,我知道你在宮裡當差,自是不會連累到你……」
話未說完,林卿官便打斷了他,語氣變得十分嚴厲:「阿仁,到底是誰告訴你的?你說的兇手又是誰?」
他的目光是少見的銳利和鄭重,林卿仁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這個我不能說。」
林卿官更是生氣,眼裡銳利的彷彿要射出一道火焰,但他的表情卻很快平靜下來,他盯著林卿仁,一字字地低聲說:「阿仁,紫英沒死,她活著。」
接著他就看見林卿仁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林卿官嘆了口氣,終於說:「這件事皇上嚴格囑咐保密,卻還是讓你知道了,也罷,我會去向皇上請罪。」
「大哥……」
林卿仁知道宮裡規矩多,他也不曉得不該說的事情說了是什麼懲罰,那可是皇上親手吩咐要保密的,他根本搞不清楚這樣是該打50大板還是該砍頭,或是到宮門口掃廁所,只是看林卿官一臉鄭重,聽起來好像很嚴重,「那個,其實就是……」
「沒關係,不能說就算了,大哥也不逼你,大哥只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而已。」
林卿官一臉遺憾,又看了看天色道:「我曉得你無論如何不會害我,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這桌我請客。」
林卿官為人當然是很正直的,不過能在皇上身邊伴駕那麼久,當然也有不那麼正直的一面,這一點紀言星跟紀子伶可都看得很透徹,反倒是林卿仁,看著自家大哥一臉要回去請罪的表情,還不曉得林卿官是在忽悠他,追著對方毫不猶豫付了帳就要往外走的身影,口中大叫:「大哥!等等我啊!」
林卿官依言停下腳步,轉過身很自然地問:「怎麼了?阿仁,還有事嗎?」
林卿仁這才一一將事情原委托出,末了林卿官又仔細囑咐了些話,才告辭離去。
林卿官看著自己弟弟的背影,他並不喜歡利用林卿仁對他同樣也毫無防備的親情,但他也不容許有人利用這一點來利用他身邊的人,林卿官表情如舊,眼裡慢慢地浮現出幾許若有所思。
有什麼事情在悄悄進行,是他跟皇上都不知道的。
<font face=標楷體>紀府</font>
他心裡浮現出這二字。
兇手怎麼會是紀府的人呢?
事情愈來愈奇怪了,紫英被下毒、四王爺回京、皇上跟四王爺都有刺客來襲,其中一定有什麼關聯。
林卿官在路上停頓了一下,想到太后發現皇上又不見了的表情,他也頗為無奈,他深諳楚以華的習慣,特地把他留下來應付太后,大概就是要讓太后打發他出宮找楚以華的,畢竟楚以華每回偷跑都把他帶在身邊。
但是,皇上啊,您這次連個紙條都沒有留,是要讓我去哪裡找您啊!難不成要讓我去找紀二爺嗎!
腹誹了一句,林卿官抬步往楚以華平時出門最喜歡去的酒樓,打算去碰碰運氣。
× × ×
──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裡頭的人卻還是端坐著,一位婦人一位少女,也不掀開簾布,只聽得外稀稀疏疏的聲響,女孩半明半暗的臉龐有些坐不住了,被婦人一扯手臂,才又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車外傳出了一個年輕而沉穩的聲響。
「夫人,小姐,可以下車了。」
那聲音還帶著一點客氣的笑意,隨後對方伸手掀開簾子,「夫人,小姐,請。」
這位夫人並不認得紀子伶以及他身後的幾個人,只是一路行來,沒有間斷地更換地點,車轎,上次有人對自己笑是什麼時候,她幾乎要忘了。
紀子伶聲音沉穩,臉色卻十分蒼白,面上那清淡而客氣的笑意,讓她想起她剛進宅邸時,管家就是這麼對她笑的。
恍惚了一下,紀子伶適時伸手去扶:「夫人走慢些,到了這裡,就不需要再趕路了,小姐也可以好好休息。」
聽到紀子伶的話,那女孩顯然很開心,「真的嗎?那我可以洗澡嗎?」
這位夫人回過神,輕斥了一句:「玫兒!」
玫兒縮縮肩膀,倒也不回嘴。
紀子伶微微一笑,「小人都安排好了,兩位的行囊也都移進去了,今晚就請夫人跟小姐好好休息,晚飯一會兒就送上,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請隨小的來。」
這二人就是四王爺的家眷,宋品手下的人給他們安排的是一間外表十分不起眼的屋子,裡邊已經打掃得非常乾淨,紀子伶打開門,兩個小ㄚ頭正好放好洗澡水,一見到人,便露出了甜甜的笑,一邊行禮:「夫人,小姐,奴婢小環和小杏,熱水已經備下了,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然後對著紀子伶恭敬地說:「大人,兩間房間都整理好了,一會兒就送上飯菜。」
紀子伶點點頭,客氣地說:「夫人的房間是這間,小姐的是在隔壁,若是二位有什麼不放心的,小人叫ㄚ頭們再添一床被褥也不麻煩。」
玫兒沒有說話,眼睛直直盯著小ㄚ頭準備的沐浴用品,上好的浴皂,飄散著淡淡香氣的髮油,乾淨柔軟的衣裳……
小姑娘向來愛潔,幾個月的奔波,多久沒有好好洗過澡了,她盯著娘親的臉,完全沒有反對或同意的意思,只有一臉「我想要趕快洗澡」的表情。
最後夫人淺淺一笑,方才一進門就知道這房裡的擺設必定費了不少心思,原本確實還有些擔心,這時看見女兒的表情,她便說:「不用了,這樣很好,飯菜先送吧,玫兒一定餓得很了,可以的話,請多準備些熱水。」
「對對,先送飯菜,這樣才可以好好泡一泡!」
紀子伶不慌不忙的說:「夫人及小姐不用擔心,這裡不會有人窺探,但是不管二位有什麼需要,都不要輕易走出房間。」
夫人看起來欲言又止,而紀子伶看起來像是說完了,「那小人先下去了,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ㄚ頭就好。」
「等等。」
夫人終於按耐不住的開口:「不知相公……相公情況如何?」
紀子伶客氣的神色不變,偏了偏頭笑道:「王爺沒事,順利的話,明天也就到了吧,夫人不必擔心。」
紀子伶的話對這兩個女流之輩來說,起到了一定安慰的效果,紀子伶也不多說,很快退了出來。
一旁,草生端了杯茶遞給他,同時開口說了幾句話,當然他的喉嚨無法發聲,但是紀子伶讀的懂唇語。
「是嗎?還真是釣到了一尾意外的魚啊。」
紀子伶蒼白的面容不見絲毫漣漪,他的語氣沒有任何驚訝的成分,好像這是很平常的事情:「雖然跟原來計畫的不太一樣,但沒關係,不影響收集消息。」
「二爺?」
一旁,另一個小五這邊的人開口詢問,這人並非紀府培養出身,不懂唇語。
思索了一下,原來那時跟在他身後的人是林卿仁,換句話說,他們兄弟目的不一樣,至於林卿仁嘛……
「唐鴻,你告訴小五,叫他給我盯緊林卿仁,但不要動他。」
紀子伶語氣一頓,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如果那些人是林卿仁殺的……為什麼?
「二爺還有吩咐?」
唐鴻看著紀子伶忽然間神色不定,不是很確定的開口詢問。
紀子伶隱約想到什麼可能,雖然很荒唐,喝了口茶,他緩緩說:「嗯,調查林卿官跟林卿仁,和紫英……是不是有發生過什麼,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這個吩咐有點奇怪,不過唐鴻在小五身邊久了,倒也不追問,點點頭很認真的記下。
紀子伶只希望他的猜測不要是真的。
事情正在水落石出,裡面那對母女,光從剛剛的互動,雖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也僅止如此,那並不能說明他們知不知道什麼事,紀子伶並不完全相信她們的反應,畢竟,反應是只需要訓練就能夠做出來的,不過身分屬實,應該是錯不了的。
紀子伶坐在椅子上正思考間,忽然閃過一道人影,「二爺。」
……二爺?
定睛一看,原來是蘇安。
一般探子不可能直接跑來見他,但蘇安是他身邊的人,這點方便還是有的。
情知蘇安直接來見他一定是有事,紀子伶眼裡閃過一縷驚訝,溫和地開口:「蘇安,怎麼了?」
蘇安走上前,輕聲說:「二爺,有個人想見你。」
「見我?誰?」
「孫公子想見你。」
紀子伶微微一愣,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孫公子」是誰,「是偏靜……他怎麼會跟你遇上的?」
蘇安恢復原來的表情,露出一絲笑意,細細解釋:「小的今天聽見關於林公子與他胞弟的事情,料想皇上不在宮裡,林公子必定是出來找人的,小的便想著讓人跟著他,不過……」
紀子伶看著蘇安,想著這其中大概還有什麼曲折,問:「他認得宋爺手下的人?」
「當然不認得,」
蘇安歛起方才那一點點的笑意,語氣有些無奈:「只不過,我沒有多加易容,回宋爺那兒的路上讓孫公子給遇到了,他一看見我,便認定二爺必定還在這兒,央求我來牽個線。」
央求?那個人也懂得央求嗎?
紀子伶好看的臉龐先是露出一許詫異,轉而變成一副思考的表情,眼角眉梢看不到一絲怒氣,淡淡開口問:「現在人在哪兒?」
「在吉利茶坊。」
在茶坊……聽見「吉利茶坊」四字,紀子伶一秒抬頭,挑了挑眉,問道:「你是怎麼讓他們遇到的?不要跟我說是不小心的,平時可不會有這種『意外』。」
紀子伶臉色蒼白,看起來像是體弱多病,其實不是,但是他這副神色,清淡的口吻配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挺適合嚇人的。
蘇安臉上露出一點尷尬,猶豫一會兒回答:「小的在路上看見林公子追著孫公子跑,沒看清楚他們說什麼,本來要讓人跟著他們再來向二爺報告,哪知道……」
他停頓一下,說:「我混在一群人裡跟著他們兩個,被孫公子看見了。」
其實是來不及配人去跟著才自己去跟,這句話他沒說出口。
紀子伶倒也不怪罪,「偏靜自幼強記,他認得草生,自然也就認得你的臉,下次小心些就是。」
說著他站了起來,「唐鴻,草生,這裡暫時交給你們,蘇安你跟著我,我去一趟茶坊。」
「是的,二爺。」
唐鴻恭敬的說道:「小的立即備車。」
草生也點點頭,伸手拍了拍蘇安的手,蘇安見狀,笑了笑說:「不要擔心,我會跟著二爺,不會有事的。」
紀子伶又喝了口茶,順手放到一邊,溫和地說:「草生,幫我把外衣拿給我好嗎,入夜了,我覺得有點冷。」
草生點點頭,臉上那一點點的擔憂很好的隱藏了起來,轉身俐落的去了。
× × ×
瑪其的吉利茶坊是一座樓,什麼都不賣,就只賣茶,一天12個時辰都開著,又因為地處京城瑪其,外地客人也不少,今天夜裡卻來了個面生的臉孔,帶著淺淺的笑意,周身散發出溫和的氣質,一身灰衣打扮,身邊帶著個面貌秀美卻不顯眼的少年,雖然看著一點也不特別,但也不像是來喝茶的,招呼的柳小綠一眼看見,露出職業性的笑容招呼:「這位客人是頭一回來的吧!有沒有特別想喝的茶呢?」
「姑娘,我要上三樓一趟,麻煩帶個路吧。」
常來的客人都知道,這兒的茶坊主人對誰都很客氣,但是交情再好,也從沒有人能坐上三樓屬於主人的私人雅間,柳小綠一聽,沒好氣說:「這位客人,我們茶坊三樓是老闆的私人地方,不開放的。」
紀子伶神情仍舊溫和,一旁蘇安微微抬眼,很快低下頭去,紀子伶眼底露出一縷幽微的光,令人冰寒刺骨,口氣卻愈發輕柔地說道:「妳是新來的嗎?既然不認得我,那就把方紹言叫出來。」
方紹言便是管京城這座茶坊的人,一般人都是「方老闆」的稱呼,鮮少有人直呼名諱,柳小綠只覺被那樣的目光看得渾身一寒,見著對方的眼神不像是在開玩笑,只認定對方又是個來找麻煩的,正想開口趕人,後頭便出現了一個阻止的聲響:「綠兒,不得無禮!」
柳小綠一驚,低聲怯怯道:「葉管事……」
她口中的「葉管事」跟在一名面貌看上去三十初頭,比實際年紀還要年輕許多的男人後面,態度沉靜,步伐卻不慢,只一下子,二人便走來迎接紀子伶。
男人唇角勾出一抹笑,看了柳小綠一眼,示意她先退下,然後對著紀子伶露出了抱歉的笑容,語氣恭謹地說:「綠兒是新一批招進來的新人,因此不認得二爺,我在這兒給二爺賠罪了。」聲音清淡中自有一股沉穩的氣度,他就是管這茶坊的主人──方紹言。
一見方紹言的人,紀子伶眼中的凜利溫和下來,笑著說:「方爺多禮了,聽說我的一位朋友在這兒等我,所以我來看看罷了。」
方紹言看了紀子伶身邊的蘇安一眼,也笑道:「是了,想必是幾個時辰前來的貴人,身邊跟著一個護衛,現在在二樓等著呢,二爺是要去三樓嗎?」
「嗯,有些事情要處理,你知道的,沒事我也不會特地來。」
紀子伶說:「恐怕要在你這兒打擾一夜了。」
「當然沒有問題,我馬上讓人在三樓收拾兩間房,」
方紹言點點頭,轉身吩咐:「阿雲,你去,跟樂兒一起把我書房和客房收拾一下,另外準備一壺茶,端上去雅間。」
「是,很快就好。」
葉雲朝著紀子伶及蘇安微笑地欠了欠身,幾個人是早就認識,紀子伶便也對他點點頭:「麻煩你了。」
「二爺說這話就見怪了,」
方紹言讓葉雲去張羅,笑著對紀子伶二人說:「一點都不麻煩,你常常來走走看看,坊裡的人認得你了,下次便也不敢攔了。」
紀子伶四處看了看,隨口說:「這兒被你管得很好啊,聽小五說,凡事只要到你手裡,從來沒有任何問題呢。」
「那是五爺看得起我,我在這兒還有宋爺及葉公子照看著,自然凡事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方紹言轉身笑著,語氣一轉岔開話題:「說到這個,自從這兒開張後,大人只來過兩次吧,比起那時候,現在可改變不少了,不如我來帶路,二爺能否賞臉參觀片刻?」
紀子伶來的目的是找楚以華,但既然人已經在茶坊,他反而不急了,微微一笑,接口:「那有什麼問題,我也正想四處走走。」
方紹言的本事和厲害,茶坊的人是知道的,尤其葉雲和白樂樂是方紹言的左右手,原本就識得紀子伶的人不敢造次,不識得紀子伶的人卻是驚呆了,平日除了葉雲上樓打掃,從未有其他人能上三樓,更別說是由方紹言親自領著參觀,一時間所有茶坊裡的人,都不敢對紀子伶二人輕忽怠慢,幾個資深的姑娘下人,連忙按著葉雲吩咐手腳俐落的忙活去了。
楚以華正如方紹言所言,被安排在二樓的雅座,忽然聽得露下似乎有一陣騷動,片刻便平息了,正想打發林卿官去看一看時,一個身影伴隨著一道清麗的女聲出現在雅座的簾子外頭。
那女子低垂著頭,步履款款,歛眸清聲道:「孫公子久等了,請隨小女子移步到三樓雅座,另一位公子片刻就到。」
楚以華神色一動,側頭注視著在簾外說話的女子,神情彷彿微風滑過他的臉龐,吹走了些許那等著的嚴肅和冷寂,他緩緩起身,唇角不經意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天以來從未有過的,幾縷潛藏的笑意。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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