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1日 星期六

華伶曲˙章十五˙神采

「打擾了。」
外頭又來了一人,朝眾人一躬身,對著宋品道:「宋爺,夏公子剛進城了。」

宋品點點頭,隨即笑著問紀子伶:「二爺還有一點時間可以決定要不要去關外呢?」

流弓朝那人點點頭,那人才又朝眾人一鞠躬,離開了。

「何不看夏晴怎麼說。」
紀子伶神色如常,又夾了一口菜說:「大哥又不是一定要我去。」

「怎麼你們要談公事?要我先走嗎?」
葉笑一聽便開口問。


「你想省麻煩不用急,不會太麻煩你的。」
紀子伶微微一笑開口:「夏晴那人你見過幾次,是一個皮膚有點黑的傢伙,長得非常無賴。」

「真稀奇二爺你要介紹朋友給我。」
葉笑知道這話就是不用急著走的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紀子伶不著痕跡看了宋品一眼,才說:「夏族的刀名聞天下,夏晴又是夏族極為要好的朋友,我想你一定有興趣。」
他頓了頓,繼續說:「你敲打不少次都進不去,讓他給你介紹,夏族人通常都很歡迎朋友的朋友。」

葉笑一聽就笑了,他有點明白紀二爺的意思了:「這份盛情,想必也要用點東西來換吧?」

「換?」
紀子伶微微一楞,「我只是隨口提,你以為我是在跟你談生意嗎?」

宋品吃著菜並不插話,只見葉笑面色一變,反問:「難道不是?」

「你跟宋爺做了這麼多年兄弟,有看過宋爺這麼做生意的嗎?」
紀子伶一楞之後先是笑著這麼說,然後才淡淡道:「只是我突然想起來,夏族旁邊還有個狼族,上次讓來回幾路人馬都吃了大虧,葉家不是很想要那裡的路嗎?這是個機會,到此為止,我可沒跟你談什麼生意,事成了是你的眼光好,你家老爺子也就不會為難你,事要不成,還有個夏晴在嘛,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是吧?」

你倒是很會說!

宋品依舊不插話,眼底露出淡淡的笑意,真虧紀子伶把腦筋動到葉家去,他嘴裡說的幾條路被搶可不是這麼輕描淡寫的事兒,連他都能吃虧的事,把葉笑給抓進來確實是比較快的辦法,畢竟有個葉笑,背後必定還有很多名貴,他家老爺子年紀大歸大,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再說那是商路,是不可能掛葉家名字的,就跟吉利茶坊無論如何也不會掛上五王爺的名字道理是一樣的,這如意算盤也真會打。

要不是夏晴正好來了,恐怕沒有這麼方法好用。

葉笑的表情看不出是否動容,紀子伶一笑又繼續說:「我要跟你談的生意是在這之後的事,不過反正宋品總是在這,既然不會讓你找不到,那到時再說我想也是一樣的,對吧?」

「嗯……」
葉笑支著下巴,神態恢復到從容:「真危險呢,完全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總之不會害我吧,我可是倒楣到有點怕了。」

宋品這時才笑笑的插話:「他不會害你的,誰叫你是朋友,不過凡事都有危險,誰能保證一定沒事,是吧。」

葉笑轉過來,瞪了他一眼後才說:「你真的是我兄弟嗎?吃裡扒外的傢伙。」

宋品聊勝於無的安慰了一句:「怕什麼,我看二爺心裡好像有計較了,等夏晴到,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蘇安這時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俯身在紀子伶耳邊說了幾句話,紀子伶好像也是瞬間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問宋品:「宋爺,我忘了問,成爺呢?」

「成爺?」
宋品似乎沒想到他會問起這麼一號人物,沒馬上回答,眨眨眼反問:「你有事找他?」

「不,沒什麼事,」
紀子伶也不介意宋爺這種態度,交代:「大哥交代過要去打個招呼,才問問罷了。」

「這樣的話,他不在京裡,說是老家找他就走了。」
宋品說:「至於什麼時候回來,我們也都不知道。」

葉笑聳聳肩:「現在是他身邊那個何穎暫時接管,你找他也是一樣。」

「何穎是誰?」
這號人物紀子伶就不知道了,他轉過去正常的問起正常的話,不再說些開玩笑的話。

葉笑也看出紀子伶是真的在問,解釋:「上回成藍天帶回來的一個男人,武功全廢,很有頭腦手腕,據說他會讀書寫字還會彈琴作畫,成藍天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很信他,至於背景,不詳。」

「不詳?」
紀子伶一聽就皺起眉頭,成藍天會帶個身分不明的人在身邊?

葉笑想了想,換了一個說法,「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如果別人要查你們兄弟的背景,那查到最後也是不詳啊。」

「你很喜歡拿我跟我哥來作例子?」

「別這樣嘛。」
他語氣一頓,大概是想起了什麼,笑笑的補充:「聽說何穎此人長得很是漂亮,所以有一陣子謠言說他是成藍天帶回來『夫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不過我跟他見過幾次面,長得很好看這一句話不假……不過,他對人非常敏銳,你跟他說話一定要小心一點,那個人很會推測別人手上的底牌,如果你想要更詳細的資料,我讓人準備一份給你?」

葉笑前面所說的「讀書寫字彈琴作畫」在紀子伶看來其實沒有多大的參考價值,畢竟他也會唱歌跳舞,比較奇怪的是後面的這一番話,不過無論如何,對方倒是提醒了他一點,成藍天成爺很信他,而此人確實有些出眾的地方能讓成藍天另眼相待。

紀子伶點了點頭,思索了一下忽然說:「成爺不是有在做宮裡的生意嗎?

「每年都有。」
葉笑挑眉,隨即不等紀子伶說,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宋品和紀子伶二人說:「我明白了,當初宋爺跟我要,我懶得做,現在換成你跟我要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宮裡有關係的人我會想辦法把資料弄來的,這樣可以了吧!算我拜託你,別去找我家老爺子告狀了。」

紀子伶一聽,笑了:「謝謝,那就有勞了。」

「你要去跟那何公子打聲招呼嗎?」
宋品忽然開口問,但是他的神色很語氣都很平靜,只是紀子伶覺得這一句話有點突兀,因為,他原本以為宋品應該會接葉笑的話頭,說幾句玩笑話的。

半晌,紀子伶搖了搖頭,「還是不去了。」

「要不這樣如何?」
宋品看著他,提議:「夏公子那裡叫葉笑代替你跟著去,你就……」

隨著宋品的話語傳入紀子伶耳中,在他身邊的蘇安和草生,甚至是葉笑都能看得出,紀子伶的眼中閃爍著某種異樣的神采。

那種神采從前葉笑從未看過,待他回過神,事情似乎就這麼定了,不只葉笑沒有抗議權,連對此還一無所知的夏晴也沒有。

「喂喂,別擅自決定好不好……」

×  ×  ×

城北郊外,浩大的隊伍望過去幾乎看不到邊,城門旁陸續停下幾輛車駕,身穿正式的袍服,漂漂亮亮的跨上馬,幾個官員似模似樣,雖然前一天準備了許多台詞,其實心裡根本沒個底,姑且不論臨時接到急詔趕來迎接,皇上本身的態度也很奇怪,既是重要人物,又不親自來迎,就只指派幾個人,可這陣仗一路延伸到八百里外,說是不重要嘛,那也不太可能。

幾個人交換了一下意見,還是沒有討論出什麼來,便只好硬著頭皮等著。

早晨的風很涼,好不容易一堆人等了大半天,終於盼來遠遠的一個小點,看模樣應該就是王爺了吧?

城外的情形紀子伶並沒有多去注意,事實上那個坐著豪華車駕一路沿著官道回京的王爺究竟是不是本人,他也很懷疑,不過那不是最重要的,他帶著蘇安,將草生留在宋品安排的地方,隨著情報,跟著另一組人馬,準備去接人。

最新的消息傳來,當今聖上楚以華的行蹤,楚以華又從內宮失蹤了,這件事本身並不能說明什麼,然而四王爺分好幾路悄然進京,京城卻大張旗鼓地迎接,這就很有問題了,有些作戲的意味,不知道是想釣什麼魚。

紀子伶對京城當然不比這些在此蒐集情報的人熟悉,但他也沒有直接回臨天的打算,倒是想看看四王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想歸想,卻不能急,他再度易容,不過不是易容成女子,而是一個瘦瘦的小夥子,他的臉容顯得乾淨俐落,穿著也十分簡陋,看起來沒家沒業,就是一個獨身的男人。

蘇安沒有易容,他也不需要,此時蘇安也換上了一身不顯眼的衣服,小黃領著他們,穿過大街小巷,一邊低聲說:「大人,一會兒到了之後,會由刀子來帶,下次也會換不同的人,小人不會再跟大人直接接觸,至於王爺進京的人馬,其中一路會走南門進來,小人已經安排好了。」

他的腳步不急,卻走的挺快,注意到紀子伶聽完之後有些沉思的表情,小黃微微慢下腳步恭敬地問:「大人可有什麼疑惑?」

小黃的目光掃過紀子伶及蘇安,蘇安不為所動,紀子伶則眼眸一冷,但是表面上仍是溫和淡定,不見一絲慌張:「後面那幾個人,是你們的人嗎?」

小黃似乎微微一愣,然而表情變都不變,若非這時的紀子伶留心觀察,或許還不會發現,只一愣,小黃便笑著答道:「回大人,確實是小人手下的一些幫手,大人是……」

紀子伶卻制止他說下去,側頭凝神了一會兒,回頭說:「繼續走,繞路,每隔一段路就留下一些人。」

小黃似乎有些疑惑,然這時的紀子伶舉手投足間有著一種不容反抗的氣勢,竟是比宋爺還要犀利幾分,小黃也算是閱人無數,聰明地不多問,腳步流利的轉換方向。

蘇安的目光沒有停留,小黃的功夫沒有紀子伶跟蘇安好,紀子伶其實一開始就知道他們後面還有不同的人跟著,而小黃卻是以為走了一段路後紀子伶才發現,因此才微微一愣,而紀子伶之所以那麼問,就是因為他察覺到了不同的氣息。

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是剛剛腳步一慢下來的瞬間,他確實感覺到了。

那若有似無的殺氣。

紀子伶對京城不算熟悉,不過他對宋品的為人還是很相信的,腳步不停,紀子伶開口問:「你們可有在追捕什麼人?」

小黃笑著回話:「大人,想花錢透過茶坊買兇的人很多,不過真正被接下的沒幾樁,大人想問的是什麼樣的人物?」

「後面有一個人……或者兩個,應該不是你們的人。」
紀子伶想了一會兒,蘇安忽然低聲開口:「此人應該對殺人有點心得,而且擅長跟蹤,腳步非常輕。」

紀子伶看過去,笑著說:「果然,這方面還是你行。」
「公子客氣了。」
蘇安恭敬地說。

蘇安不像草生是啞的,但是他也不太喜歡說話,除了與紀子伶對答,對其他人,蘇安幾乎只有點頭或搖頭,這會兒出聲補充,小黃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會兒後回答:「如果是殺人,也有不少殺手,但有更明顯的特徵會更好過濾。」

紀子伶看了蘇安一眼,微微一笑:「不知道這個人是對著我來的,嗯……」
他語氣略一停頓,低聲說:「小黃,走回原來的路,不用甩掉他,讓他覺得我們安心了,跟我們分開後,不要馬上行動,也有可能是我弄錯了。」

蘇安看見,紀子伶的臉上露出了一種他曾見過,卻是久違的眼神,帶著一點興味,等待般的神情,又習慣性地擺出溫和的神態,不參雜一點殺氣……這樣的紀子伶,他很久沒見到了。

紀子伶嘴裡說著可能弄錯,蘇安卻覺得紀子伶另有打算。

在紀言星面前,紀子伶表現出的是乖巧、老實且聽話,在楚以華面前,紀子伶則有些侷促,神秘而隨性,然而此刻,他身無殺氣卻有著淡淡的殺意,溫和,卻是深不見底的冷冽。

小黃恭敬地回道:「大人放心,小人知道了。」

他們一路走到了一個小巷口,小黃人影一轉出路道,人便不見了,而那個接替的、叫做刀子的人,身形與小黃無二,長的也同樣平凡無奇,完全屬於那種掉進人堆就找不到的類型,他的腳步不像小黃從容而迅速,但身形卻十分敏捷,腳步也比較輕,打過招呼後便開始說明。

「大人,我們一路安排了三間客棧,五間屋子,委託人是四王爺,和隨從一共二人,另外還有二人俱是女子,」
刀子頓了頓,說:「這二人沒有真假難辨、替身的問題,四王爺似乎非常重視他們,他們也會從同一路過來。」

紀子伶也不多問,笑了笑說:「說不定是妻子?聽說四王爺當年為了追妻,所以離開京城?」

其實紀子伶並不知道四王爺當年離城的經過,只是憑楚以華一句「感情問題」,再加上刀子說的話,故意這麼說而已。

刀子一笑,說:「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大人好奇的話,小人立刻著手調查。」

原來如此。
紀子伶偏偏頭,笑道:「這個不急,你先說說那四個人的背景。」

「是,大人。」
說著他們坐上一輛馬車,只一個轉彎,忽地出現十幾輛同款的車子,分別朝著不同方向而去。

遠遠的,一個人停下了腳步。

追丟了。
林卿仁站在街口,他還不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此刻的他只是有些遺憾地看著再度失去蹤影的目標,明明只差一步。

不要緊,總會見面的……不要緊。
他這麼告訴自己,掉頭隱入人群中。

林卿仁是誰,恐怕就算是紀子伶前一晚才看過林卿官的調查資料,也不見得會多詳細的記住這麼一個人,不過問他的話,他確實可以回答出來,林卿仁此人便是林卿官的胞弟。

只是這時候,這件小小的事情,紀子伶雖然察覺,但沒有放在優先順位,對他來說,或者就算是對宋品來說,「回京的四王爺」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這透漏的不僅僅是改朝換代,還牽扯到許多人的利益,而當今聖上與紀子伶的那點曖昧不明的關係放在這時候就顯得非常重要,這一連串的事情有太多疑點。

紀子伶自己其實也心知肚明,宋品不可能不拿來利用,畢竟他就是做這行的,幫你的同時,我也順便拿點好處,你不會怪我吧,宋品當時直接詢問紀子伶對於當今聖上的看法時,紀子伶便隱隱察覺。

事實證明,紀子伶確實不會怪他,宋品會暗示的這麼明白,這也是一種態度。

從慕容家的消息看來,不斷有人透過買兇的方式追殺四王爺,而四王爺這邊又是雇了人馬分好幾路回京,這件事已經證實裡面確實有楚以華的影子,而他擺了八百里的儀仗迎接「四王爺」,不排除是想引出其他人,換句話說,很有可能,當初在紀府要殺害楚以華的黑衣人馬,很可能和追殺四王爺的人馬一樣。

一樣都是來自於同一個人,或是同一個陣營的委託,而受委託的人知道紀府的名號,當時有所忌諱才沒有成功。

紀子伶記得,當時因為楚以華跟林卿官在場,情急之下,即使他想叫朱流留下活口,也沒辦法,仍舊一劍穿喉,院裡的殺手一個沒留下,沒有留給楚以華任何找尋線索的機會,卻因為屍體都在,反而給了紀府機會。

這大概也是楚以華始料未及的吧,對他來說,當場看見紀府派人清理院子,並不覺得有什麼,他只看見一些逆賊被像清理垃圾那樣清走,也只看見紀子伶對他表現出了一些懷疑,卻沒有意識到其中代表了什麼,當地官府是不敢管的,就算查下去,恐怕也是「當天什麼都沒發生」這樣的證詞而已。

楚以華眼力跟腦筋再怎麼好,要比歷練是遠遠比不上紀子伶,對於地方上的種種不成文規矩,他恐怕還不如一些當地百姓清楚。

「公子。」
紀子伶回過神,蘇安掩起布,轉過來低聲說:「刀子問說,前面不遠是成爺的商鋪,是否繞繞去打個招呼。」

「現在只有何公子在吧?」
「是的。」
蘇安說:「成爺一旦不在,何公子說的話就等於成爺說的話了。」

紀子伶一笑,「既然這樣,我們得給何公子這個面子。」

這句話似乎另有涵義?
蘇安抬眼看著紀子伶,只見紀子伶考慮了一下,說:「我們現在不去,派人送點東西表示心意,王爺的事情告一段落再去見他。」

蘇安仔細地詢問:「公子,讓人就這麼說嗎?」

「他是成爺的心腹吧?」
紀子伶淡淡地說:「那就這樣說,不需要客氣。」

「那麼,該送什麼呢?」
平時紀子伶一開口,會明確地指出該送什麼,剛剛卻是說「送點東西」,蘇安也不猜測,低聲這麼問。

紀子伶微微一笑:「彤仙穿的那套舞衣,連同髮飾、舞鞋、手飾及妝品,找個盒子裝好給他送去吧,我對他這個人很好奇。」

「公子的意思是?」

紀子伶想了想,偏頭看向蓋著薄布,有點模糊卻還是能辨認的大街小巷,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忽然笑了出來,面容依舊帶著習慣性的溫和,眼底卻泛著幾絲笑意,又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找個素點的盒子,畫上吉利茶坊的標誌,再著人送到何公子手上。」

「是,公子。」
這回蘇安點點頭,恭敬地應了聲,轉身掀開布簾往外探身。

紀子伶一發話不去,刀子便駕車走另一條事先準備好的路線,其實紀子伶私心很想好好查查林卿官,但他從來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自然知道宋品是因為他,才特意做了這種安排。

×  ×  ×

何家客棧今天忽然來了個新夥計,那漢子叫做何軍,說是店家的遠房親戚,要來投靠一陣子,類似的閒言雜語每天都有,起初兩三天熟客紛紛還好奇的問東問西,再過幾天就習慣了,這個新夥計在市井間並沒有掀起多大波瀾。

「這位客倌可是想打尖?」
門口的店小二熟門熟路地招呼著一個沒見過的生面孔,一見到生面孔,那招呼跟介紹就格外詳細,那何軍也混在一堆店小二裡面,殷勤地為客人帶路入座,這時迎面又走進來一個男人,那男人面容十分乾淨,理得沒有半點鬍渣,容顏算得上是清俊,眉梢沉穩,不帶半點輕浮之氣,何軍眼神微微一閃,隨即堆滿笑容地走了上去:「客官是生面孔啊,要不要來個乾拌麵條?那可是這裡的招牌菜呀。」

何軍話還沒說完,對方就示意他停話,而後微微一笑,道:「有什麼好菜,都端上來吧,再上點酒。」

「好哦,客官您稍等。」

何軍一轉身,又招呼了幾個客人入座,報了菜名,才一閃身進去找掌櫃。

「怎麼了?」
這個掌櫃也是最近從別處調過來的,長相年輕斯文,說話不帶一點傲氣,何軍掃了一眼還在跟掌櫃商談事情的一個廚子,笑笑說:「就是客人有點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那廚子一聽,識相了,這個何軍是店老闆親戚,和這掌櫃也是親戚,攀親又帶故的,做事也沒什麼差池,就是手腳還生疏些,為人倒也禮貌,一聽這後輩有事要請教,正要說話,掌櫃點點頭:「不急,有什麼事晚點再說吧,我正在忙。」

說話擺擺手,話裡有點譴責的意味,這話倒是不偏袒誰,廚子心生敬畏,就看這何軍一臉抱歉,連連道歉才又退了出去。

等他退了出去,掌櫃才搖搖頭說:「這小子初來乍到,莽撞了都不知道。」
廚子笑笑說:「沒有沒有,蘇掌櫃言重了。」

不過何軍想說的話早已經說了,當然不用繼續留著。

蘇掌櫃,或說蘇安,眼神透出一點思索,面上還是流利地和廚子說著話。

那個眉目清俊進店用餐,特別被注意的客人,叫做林卿官。

林卿官,他來這裡做什麼?不會真是放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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