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維是城內地下出生,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混亂實屬尋常,因此他對於褚冥漾等三人的關係並不覺得怎樣,反倒是他們相處和樂融融的樣子很稀奇。
里維伸手用力揉了揉艾連的頭髮:「……休息過了就去訓練。」
艾連反射性:「啊,好。」
他回答完之後又停下來,看著里維,表情很像是在想什麼,但是又說不出來。
「怎麼,還有事?」里維問──雖然是他先親的,不過他一點也沒感覺有什麼不對。
「……沒有,只是,」在這方面始終比較遲鈍的艾連老實的問:「兵長你是特地來找我嗎?」
不然他來這邊散步嗎?
里維轉頭看他,發現艾連還是一副懵懵的臉──自己居然會看上這種沒腦子、毛剛長齊的毛頭小子?
里維不知道是第幾次這麼覺得,總覺得一直被艾連牽著走,但對方又總是一臉無辜──而且,里維知道他真的完全沒有自覺。
「……只是正好經過而已,休息過後就去練習,別偷懶。」
艾連摸了摸被摸的頭,答了聲「是」。
最終,訓練場的地上都是血色,沒有一具屍體如褚冥樣一開始砍的那樣乾淨俐落,也沒有人像褚冥樣那般的毫不猶豫。
每一個人都臉色蒼白地看著地上,甚至晚餐後的自由時間裡,也有成員望著訓練場的方向發呆。
如果能像褚冥漾那樣毫不猶豫的砍下去的話,人類就會戰勝更多巨人嗎?
如果能像褚冥漾那樣毫不猶豫的砍下去的話,我們真就能成功捕獲巨人嗎?
如果……
有太多的假設在每個人的心裡滋生,冰炎等這些「牆外的人類」對他們來說,太過於強悍了。
褚冥漾有無法呼吸的症狀,所有調查兵團的成員都知道,這些人始終是外來的人類,沒有人會把他們當成同伴。
儘管如此,有些人還是希望能成為像他們那般強悍的人。
不管牆內世界還是牆外的世界,實力就決定了一切。
有些人遠遠的看著練習的空地。
褚冥漾跟一個小孩子似乎在練習,冰炎跟阿斯利安都不在,有些人很好奇他們在做什麼,但又不好意思去搭話,因此不少人都是坐在不遠處看著。
堤亞的動作停了下來,左腳往後跨一步:「父親,這樣,你試試看。」
褚冥漾以往實戰都是冰炎跟阿斯利安親自教授的,而現在則變成了堤亞,他是龍族出生,相對於人族而言有許多先天的優點,他們是天生的戰鬥民族,更重要的是,他跟著褚冥漾,也比較不會引起別人的警戒心。
褚冥漾左腳往前,試了幾招,「你學得好快。」
「才沒有呢。」堤亞軟軟的抱怨,扶住褚冥漾重心不穩的右腳:「阿利說父親現在沒辦法打架,如果突然沒力的話,連躲都會有問題,父親,我也想跟阿利去找力量的地方,我們趕快回去,這樣你就不會生病了。」
褚冥漾現在確實不是好狀態,但是都不動也不成。
「他們太擔心我了,其實我沒什麼事的。」褚冥漾接下堤亞踢過來的腳,停下動作:「只是有時候會不能呼吸,沒有力氣而已,其他什麼事都沒有啊。」
「不要,人家不喜歡父親生病的樣子。」堤亞根本不可能會傷害褚冥漾,每一個動作都極其小心,這時收回手勢跑過去拉著褚冥漾的手撒嬌:「雖然這邊的人很弱。」
「你這樣說別人會生氣的。」褚冥漾摸摸他的頭,有些無奈。
堤亞卻不覺得有什麼,在這裡,他完全能保護褚冥漾,巨人那些「生物」甚至不在他的危險認知內,要他說,他反而覺得黑袍跟紫袍比較危險。
「人家又沒說錯。」堤亞拉過褚冥漾的手:「父親,你的手在痛嗎?是不是因為這邊的空氣會傷害你的皮膚?」
「也許,不過影響也不太大。」褚冥漾安慰他,他反正從來到這邊起就一直是一個病人,來了好幾天了,已經很有做病人的自覺了:「你這樣我有點挫折啊,想當初我被冰炎逼了好幾年才到現在這樣,你才幾個月就比我厲害了。」
「父親比較厲害。」堤亞很認真的說:「冰炎跟阿利都聽你的。」
這種話算是安慰嗎?
「而且,我厲害一點,才能保護你。」堤亞說:「我跟阿利說,我晚上想出去找肉,這邊都沒有肉可以吃,阿利不准。」
在守世界時,褚冥漾就有聽林說過,幼龍其實是不需要肉食的,只是肉食烹調後的味道比較香,但是沒有也無所謂。
他好奇的問:「……堤亞,你想吃肉嗎?」
「我不用吃沒有關係,不會死。」堤亞拉著褚冥漾,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想抓回來給父親吃,我覺得父親你好像又變虛弱了,我聽說人類都要吃肉才能增加生存率。」
孩子的話很單純,褚冥漾抱起他往里維寢室的方向走,堤亞很乖也不掙扎:「我沒關係,反正我現在是病人,你別擔心我,我很好的。」
「父親,這裡晚上溫度比學院低很多,也比你家低,我們回訓練所好不好,去兵長的房間,我去找東西給你吃。」堤亞抱住他的脖子,很認真的提議。
「我聽里維兵長說,這裡的食物都是分配好的,光是給我們的麵包和湯都是好不容易才有的配額,城內不太可能有多餘的肉了。」
堤亞沉默了一下,問:「如果一直回不去,父親你會死嗎?」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褚冥漾頓了頓,伸手摸了摸堤亞的頭。
「冰炎跟阿利都不擔心,你就別擔心了。」
「我可以自己去外面找肉,不會跑很遠,而且我自己去跑的也比他們的馬快。」
「阿利不是交代你看著我,你就別亂跑了,我追不上你啊。」褚冥漾明白了孩子不斷想給他找食物的理由後,語氣稍微的微妙起來,試著哄道:「而且你出去雖然不一定會被發現,但是抓了什麼回來卻很難說明緣由,我想冰炎跟阿利應該都打算好了,我只要安分的養病,你乖乖的不要亂跑就是幫忙了。」
雖然是在哄他,褚冥漾跟著冰炎和阿利不說經驗豐富,但也歷練不少,這番話不能說全是唬人的,尤其褚冥漾說話時沒什麼感覺的語氣,會不自覺淡淡的帶出一縷妖師的氣息,比起任何話術口吻都還要有說服力,幼龍一感覺到褚冥漾散發出的妖師氣息,立刻就乖了起來。
「好,我聽父親的。」堤亞自己從褚冥漾的身上跳下來,握住的褚冥漾的手:「父親不要散發種族之力,你現在、太虛弱了,我都聽父親的。」
褚冥漾不明白堤亞為什麼自從他到這個陌生之的後就那麼擔心他,而且隨著時間拉長,他明顯感覺到這頭小幼龍愈來愈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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