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鈴聲一響,他就伸手按掉。
晨光透進室內,溫暖的溫度沁透整個空間,亮介微微睜開眼睛,再次拿起手機,此時又響起了鈴聲。
原來不是錯覺,真的是鈴聲,他還以為是鬧鐘。
把學長的電話當成鬧鐘按掉,真是失禮。
他只看了一眼按下接聽,回頭看著春市還躺在身邊睡得很沉很熟,起身後馬上蓋好被子,沒有驚醒人,這才開口說話。
「學長?什麼事情這麼早?」
春市隱隱約約聽見了聲音,剛一翻身就感覺身旁明明有人卻很空……模糊間有隻手輕輕拍了拍他,他忍不住抓住那隻手抱在懷裡。
有溫度,很舒服,是哥哥的手……是在作夢吧?希望再讓他多夢一下。
「好,我知道了,下午之前會送過去,我等一下就出門。」
嗯?
哥哥的聲音……
「春市?春市,起床了。」
「唔……再抱一下……」他還想要再多夢一下的。
「起來了,春市?春市?」
手抽離了他的身體,搖了搖他,春市想都不想就抱住那個物體,撒嬌:「不要啦,再抱一下……小亮,人家想親一下……」
「你先起來。」
「親一下啦……小亮……」
「春市?春市?」
…………
……
好像聽見了哥哥在笑,又過了好久,他才覺得眼前景象開始清晰。
亮介近距離看著他,搖了搖他:「我是誰?」
「哥、哥哥?你今天、這麼早啊?」
「醒了嗎?」
他這才注意到亮介坐在床邊的姿勢,連忙點頭表示自己很清醒:「醒、醒了!」
「來。」
亮介按住他,春市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親了一下。
「哥?」
亮介拉起他,那表情,春市立刻就明白了,都不需要盤問就自行認下:「對、對不起,我又纏著哥了……」
「沒事,我習慣了。」亮介就笑:「你每次說的話都差不多嘛,不是親就是抱,醒著睡著還不是都一樣。」
「哪有……」語氣很心虛。
「醒了就好,你繼續睡,我一會兒要出門了,只是跟你說一聲。」
「欸?欸!發生什麼事嗎?」
說一聲的話寫的便條就可以了,為什麼特地叫他?
「沒事,研究室那邊臨時有一份報告要送,前輩們都剛好有事後天才會回來,所以我去跑,今天沒有什麼事情,下午上完課後我會去一趟球場。」
每個字都聽得懂,合起來他就不懂了,春市連忙抓著亮介問清楚:「哥,你要來啊?」
「是啊,去看你練習還不好?」
這句話絕對有一半是開玩笑!春市鬆了手:「我還沒有進入狀況,不太好的,還有,你下課的時候應該還沒開始訓練,我還在上課的。」
「你來訓練的時候我應該還在的,打擊姿勢可不要走樣了,我會特別去看看的。」
意識到亮介的意思,春市一下子真正清醒了,很認真的點頭:「知道了。」
亮介摸了摸他的頭,起身換衣服梳洗,春市發呆了一會兒也起身,很快的從冰箱找出吐司跟巧克力醬,亮介在穿鞋子時他就很快的弄好拿去給他。
「哥,路上吃這個吧,雖然是冷的。」
「好,我出門了。」
亮介一手接過,背起側背包,腳踩出門後停住,春市想開口問時,亮介已經走回來毫不解釋的吻了他一下。
什麼話都沒說,門已經關上。
春市呆住站在那邊好幾秒才回過神。
剛剛亮介親他了吧?春市摸了摸自己嘴唇,臉上露出微微細笑。
嗯,真好。
「啊咧?春市!你今天心情很好耶,發生什麼好事嗎?」
到底是相處很久的同期,去球場的路上,澤村就很直接地問他。
「嗯!」
春市毫不遲疑地點頭,被親了什麼的當然是不能說的,不過他還是有可以小小炫耀的事情:「哥說他今天會過來看我練習。」
「哦哦!大哥要來嗎?」
春市一笑,「嗯,怎麼說呢,雖然這樣有點幼稚,可是他要來看我練習,我還是很高興。」
路上遇到了同是去球場的同期,聽見他們在說的話題便搭話。
「咦?你們在說的是那個提早引退的小湊前輩嗎?聽說他的安打率離奇的高耶!」
離奇的高嗎?
春市不為所動,只回答:「對啊。」
「聽說他有兩次負傷上場,卻還是打出了全壘打耶。」
聽見這話,又有旁人過來湊話:「真的嗎?」
「聽誰說的?」
「怎麼提早引退了啊?」
「聽說是受傷……不過學長們沒說更多。」
這些春市因著自己是亮介弟弟的身分,已經有學長跟經理向他提過了,因為亮介在他面前對這些是絕口不提,他又不是會主動去詢問的人……但也許是之前休假時已經露過面,大家對「使用木製球棒的小湊弟」很有印象,他還是受惠了。
他知道的事情比別的人多一些,包含亮介負傷上場,包含那些耀眼的成績,包含……他其實是因為三度傷害加上意外才無法繼續棒球生涯。
不過,他已經答應亮介,不會擔心他了。
才怪。
眾人意外地對這話題有興趣,不過春市已經失去了興趣,「榮純,我要先去換衣服。」
「啊,我也去!」
澤村沒有參與話題,直接問他:「春市,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春市停下腳步,收起了笑意,「榮純,只跟你說,哥他真的是帶傷引退的,而且他也不願意跟我說這些。」
是不想讓他擔心吧。
聽說一度嚴重到影響走路,而亮介復健的時間超乎尋常的短,很難想像是怎麼走過來的。
澤村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沒跟你說他的傷勢嗎?」
「沒有,哥不愛說這些。」
「那他至少欠你一頓打啊!揍他!」澤村嚷嚷:「明明是兄弟耶!怎麼跟御幸前輩一樣見外!」
「……」春市看澤村的舉動就覺得好笑,也真的笑了出來,「不是你說的那樣啦!」
「哼!」
好像比他還忿忿不平,停了一下後說:「該不會是那個什麼、最親近的人反而最不敢說吧!」
啊,這說不定是正確答案。
春市正要說話,一個熟悉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忽然從身後插了進來。
「兩個人在說我壞話嗎?」
春市一愣,澤村先他一步轉頭,立刻彎腰鞠躬:「大哥好!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哥!」
不知聽了多少,澤村轉身一如往常的恭敬的與之答話:「報告大哥,我們剛剛沒有在說你壞話!」
「欸──這樣啊,難不成是我聽錯了。」
「是的!不是!」澤村說:「是在詢問您的傷情如何,您的弟弟春市明明非常擔心卻不敢讓你知……」
說完立刻被春市用力打了一下:「痛!我又沒說錯……痛痛痛!」
然後接連又挨了好幾下。
亮介笑了幾聲,不知道是不是在開玩笑:「可不要帶壞我家小春啊。」
「大哥,您親愛的弟弟根本不需要我帶壞!」
「嗯?難道本來就很壞嗎?」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聊了幾句,亮介才看向春市:「小春,說哥哥壞話可不好喔。」
「……我才沒有。」
春市不敢在澤村面前向亮介撒嬌,只頂了一句。
「你不是要去換衣服嗎?」
春市嚇了一跳:「哥,你到底聽了多少啊?」
「什麼多少?你是有多笨?」亮介伸手打了他一下:「這種事情我用看的就知道好嗎,有哪個蠢才會抱著講義練揮棒嗎?」
「什麼嘛。」春市抱怨:「我以為你都聽見了。」
「聽見了一點。」亮介點頭,又敲他:「我去跟其他人打個招呼,你換過衣服去練一下揮棒,訓練前應該有些時間的。」
「啊,好!」
原來是真的要看他的姿勢啊,春市臉上浮現笑容。
「大哥是回來看我們練習嗎?」
「不是,」亮介倒是會回答澤村這個後輩的疑問,他笑著解釋:「春市昨晚做了些激烈的運動,所以我來看看他的打擊姿勢有沒有走樣,不會待很久。」
「原來如此!」
聽見這話,春市臉都紅了。
什、什麼激烈的運動!但似乎亮介也沒有亂說,春市無法反駁,只好沉默。
「好啦,就是這樣,我先走了。」
「恭送大哥!」
「什麼恭送,真是一如既往的誇張。」
亮介走了之後,秉持著「大哥沒講清楚弟弟肯定知道」法則的澤村才問:「春市,大哥說的激烈的運動是什麼……痛痛痛!怎麼還打!」
哀號了一聲,澤村眨了眨眼,春市臉紅得很不正常。
啊!臉這麼紅,鐵定都跟大哥有關。
春市跺跺腳原地抱怨:「榮純你還問!而且哥為什麼要跟你說啊!」
咦?不會是那個什麼吧……澤村忽然意識過來,立刻不問了。
雖然沒具體說是什麼事。
「等等,我不問了!春市──真的不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在這之後,春市整整三天都不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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