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0日 星期三

如君言˙章十二˙繫結(中)

仔細一看,丫頭的眉眼細緻,柳葉型的彎眉修整的很漂亮,容貌不特別出塵,但自有股說不出的憐惜,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好像根本不堪一擊,施雪英看了她一會兒,也沒聽出丫頭剛剛那話其實就是在說她不夠乾淨,開口:「妳,叫什麼名字?」

施雪英是青門門主的長孫女,青門家大業大,鬥爭從來也沒少過,但她被保護得非常好,地位又是嫡孫女,性子自然而然中就流露出一抹高傲,雖是在問話,也有些忐忑,但態度絲毫沒有任何親切一點的意思,哪怕她自己並沒有這麼想。



丫頭先是抬頭看了施雪英一眼,抿了抿唇,似是有些為難的掃過房間裡其他僕人,施雪英還在奇怪,一個名字有什麼大不了的,丫頭才慢慢地開口:「奴婢……名喚蕙蘭。」

依舊是細細軟軟的口氣,低著頭,施雪英注意到她回話時,似乎是有些不安的扭著手,輕輕捲著衣擺,說完一句話後,她緊緊地抿著唇,無論施雪英再如何試圖想讓她開口,她連一個字也沒有再說。

小七走出房間後,外面立刻有人上前來低聲詢問:「七爺,溫府那裡已經通知了,溫公子的意思是,施雪寧的去處,去他那兒並無不妥,只是不知道施雪寧事後是否歸他們管,反正沒用的話,主子一定不會在意她死活,主子若不在意,溫家更不在意,只要慕容府那兒有個交待也就行了。」

小七思索了一會兒,「她還有用,給溫家也有用,慕容府那裡也就是主子一句話的事,青門……這些我會親自報給主子,主子在容先生那裡應該還不知道,一會兒你們先替施雪英沐浴洗淨,衣裳就選上次熙兒準備好的,好好給她打扮,記住,武器一概不許她攜帶,懂嗎?」

小七微微使了眼色,那人立刻懂了,會意說:「七爺放心,熱水已經在準備了,所需物事一應俱全,都按照之前吩咐的。」語氣停了停,然後字斟句酌地委婉說:「是不是讓丫頭們教教小姐一些規矩?小的看小姐一點規矩也不懂,只有膽子比別人大些。」

「不用,教她太多,她也記不住,我要過去主子那裡一趟,之後會過去溫府會合,安排她坐車過去,我或是主子沒到之前,別讓她下車。」

「是。」

小七雖然這麼交代了,但其實心裡有些遲疑,只是這點遲疑他沒有表現出來,去醫館的路上,他並沒有特地吩咐自己的蹤跡,但因方才的一番交代,沿路的探子早就將他去醫館的消息傳去,天瑤站在門口,看起來是在打掃,其實是在等他。

「七哥,來接主子嗎?」天瑤笑著替他推開半掩的門:「先生可還在針灸呢。」

充作飯廳的大廳一片和氣,小姑娘吃著飯食,和天瑤有說有笑,紀言星不太主動說話,但也沒有漏掉二人對話。

「……」
對於天瑤的話,小七只是微微點頭,走到紀言星身邊,但卻有些遲疑而不開口,過往紀言星在容均這兒時,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則一般都是二爺會接手處理,他們不會無故去打擾主子。

而現在紀子伶不在,他當然來詢問紀言星,主子什麼都好,但對於容先生的事情從來不馬虎,從他願意為了容先生一句話就放過那個叫做容維安,現在叫魏麒安的男人就能看的出來,換個對象,他包準主子眼睛眨也不會眨一下,明明知道留下來或許更危險,卻輕易的把人放回去。

但那是紀言星的決定,小七自然遵從,儘管他認為那其實不恰當。

天瑤不說太多會讓人起疑的話,紀言星回頭也看見小七沉默著,垂手乖巧地站在他面前,像是來領罰的孩子,微微好笑的問:「小七,什麼事?說吧。」

「是,主子,」
主子問話,那一點微不足道的遲疑馬上消失,小七低聲在紀言星耳邊簡單的說:「客人到溫府了,溫府來人請主子過去一趟,替客人接風洗塵。」

雖說是低聲,但也說不定會讓人聽去,雖是在醫館,小七也說的很含蓄,紀言星微微皺起眉頭,溫府能有什麼急事?但面上卻露出一點驚訝:「這麼快?」

「是,已經到了,溫府派了車來,應該快到了。」其實是得到消息隨後準備起來的。

「……看來我是吃不到這頓飯了。」紀言星輕嘆口氣,目光輕輕停在天瑤身上:「容先生什麼都吃,是嗎?」

主子?
天瑤眨眨眼,點頭:「沒看過容先生特別不碰的菜餚,主子想做什麼?」

「菜你們都吃了,剩下的我看先生也吃不飽,你帶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東西,我給他下兩道菜再走。」
「主子,您進廚房不好吧?」天瑤看見夏侯燕兒動作一停,臉上有點呆滯,大概從沒聽過哪個大管家不是親自督工而是親自下廚的。

「不不不,紀爺,你要是跑去煮菜,後面師父問起我怎麼交代啊!」夏侯燕兒停滯一瞬,然後有些擔心的說:「而且你平常下廚嗎……」

「妳就照實交代,有問題直接來問我,至於我的手藝,妳可以放心,夏侯姑娘,」紀言星略略一笑,「是吧,小七?」

天瑤看小七面上完全沒有任何改變,連眼神中的任何變動都沒有,聽了紀言星的話語,甚至輕鬆的笑著說:「是的,主子手藝還不錯的,可這是難得才能嘗到的呢。」

其實天瑤倒不是擔心自家主子會出糗,不過既然七哥都不表示什麼,那應該是沒有關係的,他便開口:「主子,我想離先生針灸完畢至少還要半個時辰,會不會拖延到您去溫府的時辰?」

紀言星偏頭看著小七,小七笑道:「這你不必擔心,我是提早過來的,不如你跟夏侯姑娘待在這裡,我跟主子進廚房去忙就好。」

「啊,那我給你們領路,這裡走。」天瑤忙說,還不忘安撫有些不安的夏侯燕兒:「沒事,先生不會唸妳的。」

天瑤自然知道小七那番話的意思,七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才會又回來,這些話當然不適合讓夏侯燕兒聽見,他很機靈,帶到廚房,簡單說明了一下用具後,說:「那我回前廳去了,主子,七哥。」

「天瑤,那邊的是前一晚的剩菜嗎?」
小七將整個不算大的廚房環顧了一下,在天瑤開溜之前抓住人又詢問。

「嗯?是的。」
「……有剩的飯,炒一炒好了。」紀言星看了一眼:「我想放著不管,隔天你們也是吃掉吧?」
天瑤笑了起來:「對啊,先生沒那麼矜貴的,我想先生只是對藥材一類大夫會用到的東西特別堅持,食用習慣上倒是不太挑剔,冷的熱的他都會吃,據夏侯姑娘說,熱湯就算放到冷了先生也不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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