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1日 星期六

華伶曲˙章十˙暗湧

慕容府某書房。
「王杏將?他是誰?」
慕容青平皺著眉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人名對他而言十分冷僻,只現在聽幕容武說那個王杏將已經死了。

「我從草生那裏聽來的,」
慕容武聳聳肩,說:「那個人好像就是給封紫英下蠱的主使人,一邊下蠱一邊說服朝中幾個大臣私下遣人找去吉利茶坊那邊買兇殺人,不過當然是被拒絕了。」

慕容青平對這些事情倒不太在意,只是思索了一下說:「這麼說那個人跟我們慕容家應該是沒有關係,只是剛好封姑娘到達臨天後只來找過你。」

感覺就是被栽贓了。
蠱毒這種東西,除了使毒的人之外,連一般醫者也不見得了解多少,何時下毒、如何下毒、怎麼毒發、殺人,若是有心人造謠,一時半刻如何說清?


但是哪有那麼湊巧?

慕容青平腦袋沒有那麼靈巧,一時間想不透,想著晚點去問慕容韻,轉移話題問道:「今天沒去找他?」

說到這個,慕容武的臉就垮了下來,撇撇嘴說:「子伶要去京城一趟,言星那傢伙說什麼都要草生跟著他,不過我問他那個王杏將的事,他也沒多說什麼,只說人死了就算了。」

慕容家跟紀府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慕容青平自然知道紀言星不可能真的就這麼「算了」,他說:「我看這次是封姑娘,紀爺好像還真沒幹嘛,不過如果換成二爺……」

「那些人應該就跑不掉了吧。」
慕容武涼涼的說:「我昨天跟青疏大哥打聽,雖然動靜不大,但是朝廷已經有一批人都往外調了,而且這次速度滿快的,他還沒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後面操作呢,不過雖然還沒搞清楚,主要幾個人倒是清楚,至少有右丞相……」

也虧得慕容武記性不錯,歷歷數來,好像他本人就在現場似的,說完之後才補上一句:「當然啦,言星肯定也是有在裡面推一把的,王杏將……應該只是一個棋子,最近應該不會再找人刺殺皇上了,這句話,是青疏說的。」

「那個王杏將我也知道哦。」
身後傳來一個女聲,那聲音甜中帶點驕氣,慕容青平看清來人,口氣放緩開口:「八妹,知道什麼?」

穿著翠色舞衣,手捧蘭花盆栽的慕容末嘟著小嘴說:「上個月的事嘛!哥哥們忘了,那天三哥四哥跟六哥還有大姊二姊原本答應要來看我表演的,結果後來一個也沒來!」

她略帶抱怨的把那盆栽塞給了慕容武,慕容武也就接過,邊聽她說邊將盆栽放在陽光照的到的書架旁:「你們說,伍水那兒的車隊忽然出事了,於是三哥跟六哥都跑走了,又說另一路的車隊保不准會遭賊子偷襲,把四哥也派走了,這下好了,家裡都沒人啦,大姊跟二姊就不能來了,居然只叫錦囊跟香茅來接我!」

說了半天,事情的細節倒是記得很清楚,不過這跟王杏將有什麼關係?

慕容末俏臉一扳,雖已過了一個月,仍舊有點生氣的說:「說什麼那個王家少爺不准咱們的人過水,不就是臨水那兒的王家嗎?真是氣死了,聽大姊說,那個不准咱們過去的大爺就是王杏將不是?真是,才剛接了位置,擺什麼威風呢!」

她不提,慕容青平跟慕容武還真忘了,慕容武笑著打斷自家八妹的叨唸說:「別人不也是奉命行事嗎?職責所在,不得不做嘛,末兒就別氣啦,再說,這一個月來,妳有什麼要求,三哥四哥六哥還有大姊二姊們哪樣沒應允的?前天韻三哥還買了妳最愛吃的糖糕去看妳練習,聽說羨慕死一堆人呢。」

顯然這件事情讓慕容末極有面子,她一聽就笑了,「還是七哥會說話,我跟你說呀,那天韻哥哥來時,我聽芙蓉姐姐說,外面一下子就聚集了很多人呀……」

慕容末一旦開始說話,沒讓她說夠是不會停下來的,慕容青平跟慕容武都十分了解她的個性,又因為這個妹妹是家中年紀最小的,也比較受到寵愛,慕容青平帶著一點苦笑,自立自強的叫了人泡壺茶送來,指望慕容末泡茶?那還不如自己來。

話又說回來,不知道這事紀言星知不知道呢?

×  ×  ×

楚以華安坐在車上,旁邊安置著一小書櫃,上頭擺著一盤精緻的點心,車上鋪以柔軟的布料,幾乎感受不到路上行駛的顛簸。

他看了一會兒書,掀開簾子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源白騎馬拉近距離,微微俯身回答:「回皇上,現在未時了。」
兩個時辰了啊……

雖說這個皇帝是九五之尊,不過身在紀府的源白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別尊敬的念頭,自然也不會不敢說話,他思索了一會兒,見楚以華並未縮回頭,開口問:「皇上可是有什麼需要嗎?」

楚以華隨口回答:「有點無聊,想叫個人陪朕說說話。」

源白聽了之後,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依舊沒有表情,他似乎是想笑,不過還是沒有:「小人斗膽,讓吉祥姑娘、如意姑娘上車陪皇上一敘如何?」

源白說的吉祥如意,其實就是夏玉兒與紀香兒,楚以華正閒得無聊,一聽便說:「好啊……就叫吉祥好了。」

「遵命。」
源白答應一聲,驅馬向前行去。

「阿白,怎麼了?」
源宗駕著馬,似乎在跟旁邊的人說著什麼,這時開口問。

「沒事,皇上無聊,叫玉姐上車陪他說話。」
「叫我嗎?」
甜甜的聲音傳來,夏玉兒的裝束不變,聽力還不錯的她掀開簾子漾出一個甜甜的笑。

源白板著臉點頭,「等會兒妳去,小心點。」
「放心,我又不是香兒,不會搞砸的。」
夏玉兒說著側開身子,讓源宗根源白看清楚車子裡的狀況,只見紀香兒小臉紅撲撲的,睡得很香很甜。

幾分鐘後,夏玉兒輕輕踏著步履上車,一見到楚以華便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楚以華十分隨興的往旁邊一指:「坐著回話吧。」
「是。」
夏玉兒不懂規矩,但極懂得看人臉色,不過此刻她的任務卻不是討好這位大人,而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聞言怯了怯身子,左右又覺得地方太窄,又不敢真的坐下,因此只是跪在一邊,低垂著頭。

「妳叫吉祥是吧。」
懶懶的語氣,楚以華的語調有著上位者說話時特有的威嚴。
「是的,奴婢名叫吉祥。」

楚以華其實只是無聊叫來解悶,哪知道這個侍女看起來一副老實樣,又看起來很怕生,那態度,是怕他嗎?

「朕問妳,妳在紀府,都做些什麼工作?」

「是……回皇上的話,」
夏玉兒頭低的更低,語調怯怯地回答:「奴婢是服侍先生的其中一人,平時先生不在時,奴婢便在廚房幫忙,此外固定打掃主子爺們的書房,人手不夠時也洗衣。」

滿雜的嘛,楚以華略一回想,也釋懷了,因他進到幾府幾次,都沒看見什麼婢女,僕人也不多,大概是五王爺的習慣,不想要雇用太多人吧!

「喔……,那妳在紀府做事多久了?」
「回、回皇上的話,奴婢入府……今年是第二年。」
「另外一個侍女叫如意是吧,跟妳是姊妹?」
「回皇上,如意是奴婢同母異父的妹妹,跟奴婢一同入府的。」

楚以華又接連的問了一些身世方面的問題,這時他突然好奇地問:「平常紀子伶在府裡都幹些什麼?」
夏玉兒微微一愣,嘴裡卻對答如流地、恰到好處地參雜了一點突然轉換話題的思索語氣:「是,回皇上……奴婢很少見到二爺的面,對二爺平時做些什麼也不甚了解。」

他忽然想起,紀子伶在外一般都無人跟著,只有幾次與他見面時看見他帶著那位叫做草生的少年,其餘就沒了,他忽然很好奇,不知道平時的他都是怎麼樣的?

「是嗎?」
楚以華仍舊是好奇地繼續問:「那都是些什麼人在他身邊服侍?」

夏玉兒神色一凝,但是她一直低垂著頭,楚以華也看不見:「回皇上,其實府裡服侍主子爺的人原先並沒有固定,藍爺、朱爺、莊爺都是奴僕們的大主子,而大家都知道,紀爺與二爺的感情一向很好,因此……服侍他們的也都是大主子。」

「原來是這樣。」

楚以華問到這裡便停了口,夏玉兒知他必是在思考,但是,她說的事情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

然而,夏玉兒還是低估了楚以華,尤其低估了他的眼力。

「吉祥。」
「奴婢在。」
「妳頭上的那隻銀釵,能不能拿下來讓朕看看?」

夏玉兒低垂著頭,故作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怯怯地回答:「回、回皇上,奴婢的娘親曾經教導過奴婢,女兒家頭上的釵子只能在丈夫面前拿下,若是在丈夫以外的男子面前摘下,那便是辱了自身名節,因此……請皇上怒奴婢不能拿下。」

楚以華微瞇起眼睛觀察著那隻銀釵,但他畢竟不是女子,即使察覺有異,也看不出什麼,銀釵就是銀釵,他哪還知道上頭的圖案有什麼分別?別說銀釵,就是塗在臉上的胭脂水粉味道不一樣,他都不一定能聞的出來。

只是忽然好奇問上一問,這時也不多想。

「既然如此,朕不勉強。」
楚以華的語氣絲毫也沒有為難的意思,只聽得他像是隨口提起:「朕身邊原有一個宮女,名喚封紫英,這個名字妳可有聽過?」

夏玉兒這時沉默了一下,但她知道不能沉默太久,中規中矩的回答:「回皇上,小姐的名字,奴婢是聽過的。」

他的沉默被楚以華解讀為「想了一下」,楚以華開口問:「認識嗎?」

「回皇上,小姐是主子爺們的妹子,入宮之前住在府裡,奴婢與小姐有過幾面之緣。」

「那妳覺得……紫英是個什麼樣的人?」

皇上問這個做什麼呢?
「回皇上,奴婢不知,那時奴婢剛入府不久,只聽其他姐姐提過,聽說小姐十分溫柔,刺繡功夫很好,長的很可人,沒幾天就進宮了。」

楚以華或許是今日整天坐車,精神十分好,但是看見這小侍女好像快招架不住了,也就讓夏玉兒去休息,自己一個人捧著一本書沉思。

楚以華的思考比較單純一些,在他想他,下人就是下人,知道不知道問問就是了,絲毫沒去考慮其他,因此也沒有想到,如果紀言星不想讓楚以華知道太多,自然他怎麼問也不會有太多更深入的消息。

這樣的生活又過了幾天,眼見即將就要到京城了。

這天,落在隊伍最後面的源青這時駕馬到源宗身邊說:「阿宗,有消息。」

源宗表情變都不變,只問:「什麼消息?」
源青搖搖頭,從懷裡將一封信交給他。

源宗這時才微微皺眉,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信上的標記,就將信收進懷裡,隨手將一小石子往前丟。

源白回頭,看了源宗幾個手勢,點點頭,駕馬接近車。
幾句話下來,源白轉身對源宗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說可以。

「阿青,你去,讓阿英停車,就說皇上乏了,想下車走走,然後你就跟阿白、玉姐及香兒跟著皇上,聽明白了?」
「明白了。」

展開那封信,寥寥幾字,赫然是紀子伶的筆跡,源宗看著楚以華遠去散步的身影,這時,他才真的有了疑問,二爺對皇上……究竟是?

源英看他一臉若有所思,湊過去看了信,這一看他也微微皺眉:「阿宗,這個……真的要跟皇上說?」

源宗皺眉,表情似乎不是很贊同,但他一點也沒猶豫的說:「要,二爺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
源英欲言又止,最後神色猶豫的說:「可是主子明明……」

源宗淡淡的瞄了一眼,源英立刻就禁聲了。
好吧,雖然二爺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但若是真的發生什麼事……主子又不管二爺做什麼,真是傷腦筋啊。

×  ×  ×

天晚,夜涼。

「姑娘……您該休息了吧。」
這一聲呼喚將他帶回現實。

紀子伶停下動作,淡淡道:「我不累。」
這位姑娘是由吉利茶坊經手臨時雇來的侍女,因此對紀子伶的真實身分一無所知,而,這種不賣身又敢於侍奉身分不明之人的女子,往往比尋常女子大膽,十分懂得不該問及不多問的道理,當然,報酬也不是一些碎銀或幾兩銀子就可以打發的。

這位侍女就叫香草,對她來說,紀子伶就是一個在入宮表演期間需要有人服侍的舞伶,來自京裡的百花樓,叫彤仙。

香草紋身不動,面容絲毫沒有任何懼色,只見月光下,紀子伶一頭黑髮披散開來,右手執了一把表演用的軟劍,赤腳踩在地上,身上除了一件薄薄的裡衣外,就只披著一件外衣,香草原本以為她……「他」還要舞上半個時辰,但是這次沒有,紀子伶淡淡的說了「我不累」這麼一句話之後,就只是佇立在那裡,什麼也不做。

這讓香草遲疑了起來,她的手上一直捧著已經準備好的溫暖外衣,「姑娘,已經很晚了。」

她回頭,一抹身影就立在小門邊,那男孩模樣的人似乎看出他的猶豫,朝她鼓勵的微微一笑。
那清秀容貌的人是蘇安,香草辨別不出他跟草生誰是誰,不過這也不奇怪,相處沒幾天,這對兄弟又實在長得太像。

香草上前去,為彤仙披上那件粉色外衣,只見彤仙額角及脖子都微微出著汗,但是她的表情……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麼。

「姑娘是在擔心明天的表演嗎?」
香草露出溫柔的笑,語氣溫婉的說:「奴婢敢說,姑娘的舞技是所有姑娘裡最精湛的,不會輸給任何人。」
語調裡還有些奉承的意味。

彤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一把將軟劍遞給她,逕自抓緊了衣裳,隨口問:「哦?何以見得呢?」

香草見這位少言的姑娘開口,又是笑著,用天真的語氣說:「今天下午,奴婢跑去看了其他姑娘練習,可是說也奇怪,他們的琴彈的是還不錯,可是怎麼聽也沒有蘇大哥彈得好聽,舞嘛,也不差啦,可是奴婢看著看著,就覺得好像少了點兒什麼,一點意思也沒有,就跑回來了。」

彤仙淡淡地說:「你這樣說,草生會失望的,因為琴是草生彈的,不是蘇安。」
「啊!是奴婢搞錯了,奴婢知錯。」
香草低頭道著歉。

彤仙看了她一眼,邊走邊問:「妳說,妳下午看見的?」

香草點點頭:「嗯,那時兩位大哥都在姑娘身邊,奴婢也就去見識見識了。」
彤仙走進房間,狀似不在意的問:「那些人中,誰比較出色?」

那方原本就待在房裡的草生已經過來幫她卸下衣物,而不動聲色跟在最後面的蘇安這時已經關起了門。

香草偏了偏頭,說道:「這個……奴婢倒是沒有多注意。」
彤仙似乎也不是真的要她的答案,只是點點頭,「雖然有點晚了,但是我想擦擦澡,妳能幫我弄一點熱水來嗎?不需要很多。」

香草遲疑了一下,仍舊點頭:「好的,姑娘,奴婢這就去。」
「然後妳就去睡吧,不用管我了。」

舞伶雖然是舞伶,但是對這些伶女跟服侍的下人……通常是實習舞女,卻嚴格要求住在不同地方,彤仙眼見快打更了,便這麼說。

「奴婢曉得了。」
香草欠了欠身,這才出去。

草生這時伸手替紀子伶倒了一杯茶,眼光看了人一眼後,又看著蘇安。
蘇安朝他眨了眨眼,卻又是微微一笑,「你們兩個,當我沒看見是嗎?」

那語氣淡淡的,有點無奈,又有點嗔怒,紀子伶轉過頭,看了兩人一眼。
蘇安低聲說:「姑娘,小的沒有,只是不明白,姑娘為何想放過一賭皇上尊榮的機會。」

紀子伶眉頭微微一皺,這句話確實問到重點,他知道那封信一去,楚以華或許就會晚個兩天回宮,而他,後天就會離宮了,若是如此,兩個人也見不到面。

但是,楚以華或許不會。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沒有,我只是讓他們問問偏靜,是不是晚個幾天回來。」
紀子伶拿起桌上的冷茶,語氣依舊淡淡,淡淡的交代自己究竟在信裡寫了些什麼。

房間裡又是一片沉默,草生看著紀子伶一會兒,跑去拿琴,沒多久房裡便想起一陣柔和的琴音,低沉哀鳴,樂音裡竟是瀰漫著一股淺淺的哀戚。

「蘇安。」
蘇安輕輕抬眼,沒說話。
「你今天早上原本是想跟我說什麼?」

草生拿了梳子,見紀子伶沒有反對的意思,也就替他梳起頭來,他只是靜靜地邊動作邊聽,並不參與談話。

蘇安似乎是想了一下,表情像是在考慮要不要說,最後他說:「今天在德妃娘娘那裏表演時,十王爺恰巧也在,小的有點擔心王爺對姑娘……」

十王爺一向風流,拈花惹草那是常事,紀子伶的偽出身是百花樓,就算是說好了「她」賣藝不賣身,衝著十王爺的面子,難保那個見錢眼開的老鴇會賣了她。

更何況實際上,他已經是十王爺,就算是要了一個舞伶,那也沒什麼,不過就是一些狗皮倒灶的破爛事,絕對沒人會幫「她」的,只能自己吃悶虧。

不提其他人而單只提十王爺,那句話的下文紀子伶也猜出來了,他今天第一次笑出了聲音:「嗯,我曉得了。」

蘇安原本只是告知,這時聽見他的笑聲,不禁多看了紀子伶幾眼:「姑娘?」他有點擔心,這句話的意思,他聽不出來。
草生也抬起頭看著紀子伶。

除了楚偏靜楚以華之外,這大內皇宮,他誰也不在意……

「劍呢?」
蘇安回答:「在劍匣裡。」
他頓了頓,低聲湊在紀子伶耳邊:「已經換過來了,沒什麼問題。」

「可是姑娘,」
蘇安低聲說:「其他娘娘那裏……明天您真的打算再跳一次?」

「沒事的。」
紀子伶淡淡道:「現在的朝廷換人換得正起勁,上次又有一批人直接被打下獄……十王爺空有頭銜,樹敵不少,充其量只是個腦袋簡單的呆子,如果他下面的那些軍師不太笨的話,明天或許根本不會出現。」

「是,姑娘說的是。」
紀子伶伸手撫過臉頰,是太久沒有變裝了嗎,他居然,有點不習慣……

蘇安聽了之後,表情仍舊沒有放鬆,他一直以為皇上預定是後天,難道原來是明天?
但是紀子伶解釋的那麼仔細,他沉默了一下,才再度開口:「姑娘……」

「姑娘,奴婢拿熱水來了。」
說巧不巧,香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姑娘?」

「蘇安,草生,」
紀子伶的語氣有著不明顯的停頓:「我只是有點緊張,沒事,幫那丫頭開門吧。」


他沒有回頭,手裡還捧著那杯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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